我见过最丑恶的婚姻：36，两段不堪的婚姻耗尽了半生的华年

白永强躺下了，这个事儿陈朵儿早上就知道了，凌晨走廊的脚步和门都没有响，她早早就起床了。

打开门，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白永强的屋门，上面一把拉一下就能打开的小锁，还挂在那里撅着屁股。

她下楼买早餐，在早餐摊子上就听大家议论矿上出事故的事儿。

她拎着油条，站在那听，老板疑惑地问她还需要啥，她反应过来走开了。

昨晚出的事儿，掘进中班事故，还死人了，她心里怦怦跳，紧张的心都抽到一块儿了，觉得很想吐。

她拿电话拨白永强手机，是关机状态，估计又没电了，他那手机多少年前珍珍给买的，一直用，几个小时就关机。

她站在路边想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打到了调度室，果然是他班上，得知白永强在医院，死的并不是他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调度室也不知道白永强的伤势，只是告诉她在总医院，既然在医院，或许没什么大事儿，或许伤势严重？没人告诉她。

她心不在焉地一边走一边想事情，回到家也魂不守舍，周文斌看她掉了魂儿的样子，问她咋啦，她说：“白永强昨晚上班出事故，冒顶了。”

周文斌看她那样子，瞬间不爽了，他酸唧唧的说：“砸死啦？那你可亏了，现在砸死个人，矿上赔几十万呢，家属还有抚恤金，啧啧，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惜了！”

陈朵儿没想到周文斌是这样的人，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有病？我咋没看出来你这么心理阴暗呢？”

周文斌笑着说：“咱俩是一样的人，你就别拿这说事儿了，你敢说他要是死了，你不可惜那几十万块钱？”

陈朵儿无言以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还能说什么。

周文斌喝着胡辣汤，吃着油条说：“哎呀，有些人就是命好，你说他要是被砸死了，那他的钱是不是都是珍珍的？他应该存了不少钱，我听说，这几年掘进队一个月一万多，还有奖金，珍珍可真有福气，亲爹死了还给她留一笔钱。”

他看对面的陈朵儿低头吃饭不说话，周文斌轻笑了一下，一种施虐的快感在心里蔓延开，真爽啊！

陈朵儿就当他放屁，他也就敢在她面前嘚瑟，看见白永强跟老鼠见猫一样的，这会儿听见一点风吹草动就支棱起来了，一点口德都不留。

陈朵儿现在才发现，她对他这样的行为是不齿的，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让她欲罢不能，到现在仍然如此放不下。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她只是为了自己，她知道。

陈朵儿和周文斌的相处和白永强不一样，亦或是年龄大了的原因，相比之下，更自在。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陈朵儿现在那种朦胧的意识开始慢慢觉醒，她敢大声跟周文斌讲话，敢跟他吵架。

周文斌吃完早点，抽出一张纸擦完嘴和手，随手扔在桌子上，起身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桐树发呆。

陈朵儿一阵心塞，他也是这样，吃完饭从来不收碗，白永强工作累，他凭什么这么大爷？她心塞也只能忍着，要不然就是吵架，怪累人的。

陈朵儿给珍珍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没人接，周文斌撮着牙花子，吊儿郎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陈朵儿窘迫的脸色发红，珍珍在电话那端大声吼，“啥事儿啊？大早上的，你不睡别人要睡，快说！”

陈朵儿说：“你脾气那么大干啥？吃枪药了？”

珍珍显然是知道，跟陈朵儿搅缠不出道理，无奈地说：“啥事啊？没钱吃饭了？我要睡觉啊！你赶紧说呗！”

陈朵儿说：“你天天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我看电视上说，这样会猝死。”

珍珍不耐烦地说：“让我赶紧猝死吧！早死早超生。”

她不再讲话，又累又困的她只想睡觉。

陈朵儿说：“恁爸出事故了，在总医院，你去看看他咋样？”

珍珍有点清醒问：“啥时候啊？严重不严重？”

陈朵儿说：“一死三伤，具体的不清楚，冒顶了，你抽空去看看他。”

珍珍说：“你们还能消停一会儿不能了？不是这个有事儿就是那个有事儿，昨天他打电话给我，问你结婚的事儿，俺奶，俺爷去世都没有刺激住他，你刺激住他了，你真行，结婚了就搬走呗，搬的远远的，你们住他隔壁，他的房子，他的床，你可真狠！”

陈朵儿说：“死闺女！你是不是我生的？我把你养大就是让你戳我心窝子的？我跟你爸离婚后还不能结婚了？”

珍珍也来气了，“你是离婚后结的婚，没离婚的时候还不是给他戴了绿帽子，现在结婚了你又想他，你别管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

电话毫不犹豫地挂断了，陈朵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她抓起桌子上的筷子摔在了地上。

周文斌看戏一样地看着她说：“我还以为白永强死了呢？没死啊？一大早上跟死了亲人似的，你要是心疼就自己去看看，我可大方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陈朵儿真是被气晕了，她没有多余的心眼儿考虑周文斌话里有话，就顺坡下驴地说：“他连个亲人在这儿都没有，一个人也不知道伤的咋样儿，你跟我一起去吧？”

周文斌说：“我就一说，你还当真顺杆爬呀？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把两个男人都玩到你手心里，我不去，你去吧，看看他能不能死之后把钱给你。”

陈朵儿说：“你就不能想点好？谁都跟你一样。”

周文斌冷了脸，看着她说：“我啥样儿？啥样儿你还不是爱，咋？又看上比我更年轻得了？”

陈朵儿大声喊：“周文斌！”

周文斌笑着说：“那么大声干啥，我听得见，要不要去看他你随便，我打牌去了啊！”

周文斌走了，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对面电视机的屏幕上映出披头散发的陈朵儿，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才发现满脸都是泪。

这跟她想得太不一样了，如果说结婚可以让周文斌更加理直气壮的住她的，吃她的，喝她的，然后再肆无忌惮的奚落她，那她是图什么呢？

还像初识时那般，激情澎湃的沉迷于肉体的欢愉吗？她四十六岁了，三十六岁的周文斌每次都说：“我不行了，真是年纪大了，你饶了我吧，改天，改天啊！”

细想下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生活了，是结婚了，终于随了自己的心愿，众叛亲离的结果就是得到一个祖宗，就像珍珍说的，“别跟我诉苦，你活该。”

暗自流了一回泪，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已经给珍珍说过了，那是她亲爸，她要看就看，不看算了，已经离婚了，她也算仁至义尽了。

珍珍挂断电话，蒙头想要睡觉，脑仁嗡嗡的疼，她一把掀开被子，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又狠狠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奶奶滴，怎么不让自己猝死呢？死了也安生，生在这样的家庭里，真是活该倒霉，估计上辈子掘谁家祖坟了，这辈子拼死还不完的债。

她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还在懊恼，闭着眼睛撒完尿，站起来在屋子里喝水，抽烟，发呆，打瞌睡。

屋子里拉着窗帘，一片暖洋洋的，她自己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光着的，在外面被禁锢得饱满，此刻就像两只活泼的小兔子，欢快的在胸前撒欢。

珍珍打电话给白永强，电话关机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摔在床上，爬起来，踢几下墙壁，又摔回床上。

如此几次，她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连脸都没洗就出门了，住的地方到总医院打车也就十分钟，本来城市也不大，一百块钱车费满城转一圈都用不完。

医院里永远都是熙攘的，到处都是人，走的，抱的，坐轮椅的，平板车推着的，哭的，笑的，愁眉苦脸的。

人生的各种形态，各样声音都能在医院里看到，珍珍不知道白永强在哪儿，她到导医台问护士，“我问一下，那个凌晨矿上送来的工人在那个科室啊？”

导医台的护士懒洋洋地说：“不知道，凌晨送来应该问急诊啊！”

珍珍只能去急诊，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大爷，讲不得道理，缠下去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耽误功夫。

急诊的护士不但不清楚，还很忙，不过护士站一个穿墨绿护士服的护士说：“矿上送过来的十有八九在骨科，你去骨科住院部看看，后面配楼六楼B区。”

珍珍道了谢，赶紧往后面走去，电话还是关机。

住院部相对冷清，也很安静，她走到护士站，趴在台子上看后面写着病号病情的小黑板。

一个在电脑前打字的护士问她：“你有啥事儿？”

珍珍说：“凌晨有没有送过来受伤的矿工？”

护士说：“叫什么名字？”

“白永强，我是他儿子。”

她在电脑上一顿操作说：“哦！从这儿过去医生办公室旁边屋64床，他还没醒。”

珍珍顺着走廊走过去，每个门上都有一道玻璃，可以看见屋子里的情形，有的屋门都没关，每个床上都有人，这么多人受伤吗？

她不知道骨科不一定都是受伤的人住。

白永强包得像一个粽子，浑身都是绷带，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是煤，脸上手上都是擦伤，挂着一大瓶点滴。

她站在他床前，旁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看见她，犹豫着问：“你是他家人？”

珍珍说：“他是我爸，他咋样儿？”

男人说：“左腿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几根，伤到了一点内脏，上午手术才做完，还没醒，我是队里指派的陪护。”

珍珍问：“那他啥时候会醒？”

陪护说：“不清楚，医生还没过来，护士也不知道。”

珍珍出去护士站问刚才那个护士：“护士，64床的管床医生在吗？”

护士说：“这会儿不在，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

珍珍说：“他什么时候会醒啊？”

护士说：“这个我可说不准，要看他自己。”

珍珍说：“他已经下手术几个小时了还不醒，是不是砸到头了？”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哦不是，他是睡着了，那个手术的麻醉已经醒了，这会儿是睡着了吧？你等等吧，64床，我看看啊，嗯，肋骨三处骨折，左腿粉碎性骨折，头没事儿，放心啊！”

珍珍轻呼一口气，转身走了，再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是洗漱用品和吃食，她对陪护说：“我买了点吃的你吃啊，别客气，我爸你多照顾，我也忙。”

陪护笑着说：“这是我的工作，不过你还是多看看你爸，毕竟是亲人嘛！住院了格外需要亲人。”

珍珍没有等到白永强睡醒就走了，她最近也很忙。

白永强是被疼醒的，他太累了，也太疼了，从发生事故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时间想这个事儿。

死里逃生的他此刻更觉得人生无趣，当他知道小邱当场死亡后，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不是为小邱，是为了他自己。

还不如死了的是他，一了百了，这苦难的人生就此结束多好！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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