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和梨树叶，瓜与梨，叶生华

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梨 作者供图

分别的时候，她看到他车子前座上放着一筐草瓜。这是亲戚送他的，亲戚家与他家二十年前一样，种了一大片草瓜。“呀，草瓜！” 她惊讶道，旋即意识到什么，脸微微红了一下，说道：“慢慢开啊，路上注意安全。”

她挥着手要离开，他喊住了她，让她拿几个草瓜回去，她谦让着。他下了车，敞开车门，让她拿瓜。她拿了一个白梨瓜放进包里，这是她爱吃的草瓜。她从包里拿出一只梨放在瓜筐里，脸又微红了，就如二十年前脸红。“包里只剩一个梨，你尝尝吧。”他开玩笑：“梨换瓜啊！”她也笑了。他启动车子，开走，从反光镜里看到她还站在原地，看他开远。

一个梨，放在她拿掉一个草瓜的位置，随车子颠动而滚来滚去。他的心情也不安定，有点五味杂陈。

他与她相识于二十年前，那时网络上论坛热闹，他和她都去论坛里发帖。那时她还未找男朋友，她家正准备种植梨树，她的一篇帖子《我家的梨园》写尽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梨汁的甜味提前流淌在字里行间。他在帖子下留言：“预订你家梨园第一只梨！”她回复：“记下了。”那时他刚结婚，他家种的草瓜小有名气，妻子在一片地里种了小白瓜、白梨瓜、青皮绿肉瓜、梨生瓜、田鸡瓜等多个草瓜品种，领着父母精心管理，瓜儿个大，皮薄肉厚，村里邻居都说好吃。

在一次网友聚会上，他带去了一筐草瓜，是妻子精心挑选的。分享给每位网友一只草瓜后，把剩下的六七只草瓜全给了她。她看着他，红了脸说：“我家的梨树快长梨了。”

两年后的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他，气喘吁吁说她家梨园产梨了，刚把两筐梨挑回了家。她说：“大客户，你可以买梨了。”他说：“一诺千金，我要买下你家梨园第一筐梨。”她哈哈笑了。

几天后，他真的收到了她托人带过来的半蛇皮袋梨。梨个儿大、滚圆、皮光滑，是她精心挑选的。他去问她价钱，她回复：“无价。”

从此，他与她比与别的网友多了一些联系，他们谈文学，也谈生活；谈甘苦，也谈对未来的向往，但从不谈及私生活。有一日，他听人说，她丈夫赌博，她离婚了，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幸福。她留给他的印象，与她的实际生活有些出入。

又一年的夏日，他给她送去一筐草瓜，她回赠他一箱梨。他拿起一只白梨瓜递给她：“这瓜脆脆甜甜，是你爱吃的。”她说“谢谢你的瓜”，就匆匆走了，留下一个颀长的背影。自此以后，他们很少联系。她还管着梨园，听说收入不错。他家早已不种草瓜，全家迁居到了城里。

没承想，因参加“二十年后再相聚”网友线下活动，他与她又重温瓜与梨的故事。他给她发去微信：“梨依然甜，爽口。”她回复：“你的白梨瓜甜而不腻，刚刚好。”

（作者系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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