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争一个女人的古言推荐,国破那天我至爱的男人
国破那天,我至爱的男人,要将我献给反王。
反倒是我斗了半辈子的贵妃,站到了我的身前。
「她可是一国皇后,岂容尔等玷污!」
城墙一跃,贵妃粉身碎骨的一刻,我从梦魇中惊醒。
韶光正好,是她刚进宫的日子。
我捂着心口惊醒时,是黎明前最暗的夜。
「娘娘,可是做噩梦了?」纪宁姑姑来扶我,她的脸上还一片完好,并没有梦里的那道疤。
我深深喘气,总觉得这场冗长的梦,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样。
梦里,四皇子的满月宴上,白虎瑞兽失控,纪宁为了护我,脸上硬挨了一爪。
那之后她只挺了三个多月,就咽气了。死时脸上溃烂一片,成了我多年的梦魇。
我使劲儿压了压心口,环顾皇后宫中熟悉的陈设,不禁问她,「今儿是什么日子?」
她回我,「子时已过了,便是初九了。」
「几月初九?」
纪宁怔了一瞬,「回娘娘,是八月初九。」
梦中,皇上将我推出去的那日,也是个八月初九。
于是我又问,「现在是安澜几年?」
纪宁轻抚了下我的额头,许是试着我有些烧热,便吩咐外间的宫奴去请太医。
然后她才回我,「是安澜四年,娘娘。」
我在梦中,梦到了城池被反王攻破,那已是安澜七年。
而今日,是安澜四年,八月初九。
梦里,正是那个蛇蝎美人进宫的日子。
我不禁先屏退太医,让纪宁将秀女们的名册给我。
我一页一页地翻,心想这世上,该没有什么重生的事。
直到我看到那个成为我梦魇的名字——
秦怡人。
2
圣上有珍爱之人,但并不是我。
我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出错,也什么都不出挑。
他起初赞我万事周全,后来他揽着衣衫不整的新美人,听她娇嗔,「臣妾比不得皇后娘娘,是众嫔妃的典范,什么都做得好。」
而他回她,「皇后唯一的问题,就是哪里都好。」
谁都可以有点个性。
陈贵妃爱清净,常常称病躲懒,皇上夸她是「病美人」。
林嫔出身将门,最不守规矩,曾纵马踢坏了我宫门口的一丛牡丹,皇上赞她「巾帼不让须眉」。
尤其是秦苗儿。
她打一入宫,他就着了魔,甚至将她圈在怀里,拉着她的手,往奏章上盖国玺。
因为她是不守规矩的那些美人里,最不守规矩的一个。
安澜四年春,陆舒玄御驾亲征,她是他从归途中捡回来的。
他曾经还是大皇子时,就在带兵打仗。
青年俊才踏进护国将军府,他去找我的祖父议事,而我为那个侧影失神,丢了手中的风筝。
他后来夸林嫔有将门之风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委屈。
我曾在祖父膝下将养时,比林嫔还会御马斗鹰。
我最擅长射箭,凡引弓,必中靶,比许多男子都强。
正是祖父带我上沙场的那年,我只跟着打了一场胜仗,就卸甲描眉,做了宫妇。
不是我不想恣意些,实在是要守的规矩太多:
做太子妃时,有规矩,做皇后时,更有规矩。
我的弓弦渐渐松弛如风筝线,轻轻一扯,灰尘与断弦一同跌落。
我不能有一丁点个性,于是在陆舒玄的口中,我渐渐就从「阿央」成了「皇后」。
阿央是他的阿央,但皇后是天下人的皇后。
我不再在陆舒玄一人眼中,连他都要我面对世人,无欲无情。
3
我以礼法相劝,说秦苗儿来路不明,不可入宫为妃。
彼时陆舒玄在看奏章,他的手背上有道暗疤,是我嫁他那年,他出征西疆,被一道暗箭所伤而致。
我嫁他那天的光景,他说给我听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晰。
长明龙凤烛前,他的坏笑藏在好看的眉眼下,双臂伸展,任凭我双颊通红,「为夫伤了手,今夜可要多劳烦阿央了。」
那时我顶着沉重的发冠,小心翼翼地抬眸,「太子殿下,唤我什么?」
「阿央,」他微微俯身,凑近我,身上有松柏的清香,「曾听大将军如此唤你,我便记下了。」
他还说:「你家人如何对你,从此我便如何对你。」
我知道,这其中必有我祖父的万般嘱托,但那句话始终是让我心动了。
那些年他就像烈马雄鹰,所到处无不臣服,所以有那么多花一样的女子,为他进了宫来,一茬接一茬。
而这个给了我一个新家的男子,如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也给了秦苗儿一个来路:
将她认养于当朝秦太傅膝下,改名「秦怡人」,经选秀入宫。
名正又言顺。
怡人,怡人。这是陆舒玄亲自取的名字。
只听这名字,便知藏了多少圣宠。
4
陆舒玄将秦怡人带到我面前来的那天,薄风秋雨里,他喜不自胜地拉着我的手说道:「你不知道,她和你在大将军府时有多像。」
他已叫惯了我的尊称——「皇后」。
我只得报以一笑。
可是皇上,在我不是皇后,还是阿央时,也是同样的活泼灵动。
我也和秦怡人一样,写字像猫抓、爱踩雨踏雪、在大殿的瓷瓶里偷偷放小物件。
而这些事,发生在她身上时,你会笑着戳她的眉心,而若是我为之,只有一句「成何体统」。
但我没想到,最先点醒我的人,居然会是秦怡人。
中秋赏月初聚,她跟上了去竹园里散心的我。
她提着酒,兴冲冲地问我,「皇后娘娘,如此良辰如此夜,不该破一回规矩,一起对月饮一杯吗?」
看着那双明明如星的眼睛,我蓦地在想:她与当年的我,真的很像。
连饮酒的架势都像,让我不禁自嘲:深宫果然无情,毁掉一个阿央,却又迎来一个阿央。
酒劲儿上头,我主动与她碰了一杯,「愿你永远如此恣意。」
没想到,她单手托腮,歪着脑袋反问我,「那娘娘呢?那当年的左前锋孟央呢?」
「放肆!」我有些慌神,心口闷闷的。
我不喜欢回忆过往的事。
我总觉得,人做了决定,开始去做就好。任何事儿,到最后都会有后悔和不后悔的理由,所以不必回头看。
但当年的左前锋孟央,是真的光芒万丈。
「原以为咱们家,要出个女将星了。」我出嫁那天,祖父的一声长叹,伴随我入宫许多年。
可秦怡人似乎看出了我的低沉,却又无惧无畏的模样。
她凑到我面前,又给我斟了一杯酒,「娘娘,当真不后悔吗?」
我扬起头,反问她,「后悔又能怎么?官职可以辞,皇后之位能辞吗?」
我拈起秦怡人的一缕长发,「就算本宫能辞掉皇后之位,你就能坐上来了吗?」
在做了那场噩梦后,我猛然间发现,我不那么执着于这皇后之位了。
所以这话只是气话,只是我想速速逃开的借口。
夜色席卷,凉风侵身,我一路不曾回头,也能察觉到有道灼灼的目光,始终跟随着我。
奇了,一个宠妃,怎的耗在我身上的心思,比在皇帝身上的还多呢?
5
为着那场颇为真实的噩梦,我派纪宁去查了一个人。
远在西疆的异姓王,谢长山。
梦中,国破那天,我至爱的男人,要将我献给反王。
而兵临城下的,正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谢长山。
我入宫时,从将军府共带了八个婢女来。但纪宁最为与众不同,她是唯一一个跟我混迹过军营的。
她是我的耳目喉舌,更是左膀右臂。
所以在梦中,她凄惨死去的事对我打击颇大。
梦里,我为纪宁哭坏了身子,缠绵病榻三个多月。再起身,早没了原先的心力,骑不了马,提不动刀,再与疆场无缘。
才会在谢长山攻城之日,射偏了最重要的一箭,使得局面彻底沦为了败局。
就当是未雨绸缪,我给纪宁配了暗卫,时刻保护她的安全。
「回禀娘娘,」纪宁在一个冬雪天,一边为我放暖手炉,一边轻声耳语,「也是奇了,此前无论查何人,不论是好是坏,都会报些不一样的回来,可这位……」
纪宁用手暗指了下西边,意指在西疆称王的谢长山。
「居然一丁点偏差也没有,回来报信的人,统统都说的是他沉迷酒色,不问政务,没一点好处。」
我与纪宁对视了一瞬,俱是心下了然的神情。
「真是好手段,远在千里外,却能把咱们眼皮子底下的人都买通。」
我笑道,转头看窗外雪渐盛,院中已碎琼乱玉遍地了。
我攀着纪宁的肩头,给她接着下令,「派另一批人,盯好给你报信的这几个,让他们再探,顺藤摸瓜。」
院外的宫人高声报说皇上来了,我们站起身,一边准备接驾,我一边给纪宁接着耳语,「切记,千万别打草惊蛇。」
纪宁正点头,便见陆舒玄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
我头一次觉得,他这身明晃晃的龙袍,如此刺眼。
连带着他那张脸,我也蓦地不想看了。
虽然以前怎么看也看不够,哪怕是看到他去找秦怡人的轿辇,也会忍不住多望一会儿。
但是此刻,他打扰了我,我只觉得心烦。
于是我张口第一句就夹枪带棒,「如此盛雪,皇上为何不宿在秦妹妹那里?」
陆舒玄足足怔了好一会儿,才笑问我:「皇后可是吃醋了?」
「皇上开心就好……」我猛喝了几口茶水。
这句吃醋,听得我真噎嗓子。
6
陆舒玄登基快五年了,他已不会再和最初的时候,单纯想见我才来见我。
所以他来找我,是有事相商。
是为了陈妃的龙胎。
算日子,差不多春节后便要生育了。
陈妃不算陆舒玄的心头宠,但她不仅生了大皇子,如今还怀着一个,许多御医看过,都说似是男胎。
我作为皇后,嫁给陆舒玄八年有余,始终没有子嗣,以后也是无望了。
所以每每有妃子怀孕了,陆舒玄都会来探我的口风,给我下话。
生怕我会害了那些孩子似的。
所以我无奈地说道:「若陈妃这一胎还是皇子,是该将位分再抬一抬的。」
妃位之上,皇后之下,还有一贵妃之位。
但陆舒玄似是在揶揄我,「怎么,阿央舍得皇后之位?」
听到这个久未听闻的称呼,我没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脸上,早没了当年征战沙场的少年意气。
那时他的一句「阿央,等我回来」,我是真的心甘情愿能等一辈子。
可现在,许是他蓄了胡须,许是他放下了剑,总让我觉得陌生。
总让我觉得不值得:
「皇上,你还记得,当初我们成婚时,你说你要如同家人一般待我,而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认真地问他,所以立即就捕捉到了他眼中的茫然。
我那时伏在他的肩头,对他说:「阿央只愿能伴君侧。」
所以太子妃之位也好,现在的皇后之位也罢,我并不求这些。
「当年啊,当年……」
他忘了两情相悦的当年。
陆舒玄干笑着,我不紧不慢地替他圆话,「我说,阿央也自当做好本分之事,为君排忧解难。所以今日这皇后之位,若我坐在这里,让皇上为难了,我自当让贤。」
他忙不迭拉我入怀,哄我,「你的话,朕自然都记得。朕不会让你受这委屈,你大哥和二哥还在南边打仗呢,朕怎么也不能背后伤人不是。」
他忘了我们的曾经,便忘了我是怎样的人。
曾经最懂我的人,现在当真是陌生人了。
好在,陆舒玄还记得我家满门骁将。
还记得当初,是怎么靠我家的扶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那么在一切无力回天之前,我便还有施展的机会。
7
秦怡人晋升得很快。
趁着陈妃生下四皇子之际,陆舒玄大封后宫,不动声色将秦怡人抬到了五妃之首的位置。
因着御医诊出她有身孕了。
我微微一怔。
在我的那场梦里,秦怡人第一次有孕,并不是在这个日子。
是再往后一些的日子,她怀过一次,但从听雨阁跌落后,小产了,伤了根本,再没有怀过龙胎。
那天我也在听雨阁,但和她隔着几间房。我只是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向她那边看了一眼,便见她滚落高台。
之后她一口咬定是我暗害她,陆舒玄因此与我反目,除了公事公办,再没有踏进过我的宫殿一步。
我没忍住和纪宁嘟囔,「纪宁,你可记得我曾与你提起过,我做了一个怪诞的梦,能预知将来事?」
纪宁点点头,听我继续说道:「如今,秦怡人入宫、陈妃生下四皇子皆已应验,但秦怡人此番有孕却不准,不知是何缘故。」
纪宁劝慰我,说既是做梦,自然有些荒诞事,不必太放在心上。
我看着纪宁明眸善睐的脸,想起梦里,她正是在一个月后,被奸人所害。
我没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纪宁,你奉我的懿旨,下个月回趟将军府。」我想支开她。
纪宁舍不得走,她察觉到如今暗流涌动,而且帝王之心不在我处,我的处境不算安稳,她想时刻守着我、帮我。
我摇摇头,「你若真心为我,便听我的话。」
如果真的放任不管,保我一时的安危,而让纪宁丧了命,我会悔恨终生的。
而在四皇子的满月宴上,看到白虎瑞兽的一刹,我更加笃定了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提前安排了护卫,让他们强加看管白虎。
但我疏忽了一点。
如果我梦里发生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这白虎偏偏只扑我,不扑旁人呢?
在我失神时,我猛然闻见了一阵异香。
是一个小宫女,端到我桌上的一盘水果。
陆舒玄亲自为我介绍,「这可是西疆独产的,朕平日都难吃到。原本想赏怡人,但想来以她的性子,也会事事以皇后为先,所以全数给了你。」
我没忍住敷衍一笑。
我知他本意,是想让我和秦怡人和睦相处,别为难他的心头好。
可这话说得实在欠火候,还不如直接给我下道圣旨。
我凝视着眼前的果盘,其实这段话,梦中的陆舒玄也对我说过。
只不过那时候,我只在意他对秦怡人的偏心,并没有动脑子多想。
但这一次,我提前提防,所以我沉着地端起果盘,施施然向秦怡人走去。
我放在了她的桌上,笑得明媚,「秦妹妹如今有身孕,才该吃些好的。」
她微怔了怔。
下一刻,白虎一阵怒吼,冲破牢笼,直向我二人冲来。
8
万万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锦衣罗缎闪过,秦怡人居然挡在了我身前。
她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护住我的脖颈,将我整个人都紧紧护在了怀里。
平日不曾离她这般近,没想到她的臂弯如此有力。
但这一次,我加强了护卫,所以白虎及时被控住,没有人受伤。
秦怡人抱着我,浑身颤抖、紧闭着眼,陆舒玄跑来看她,她也不放手。
我只得轻声唤她,「秦妃?秦妹妹?秦……」
万般无奈之下,我在她耳畔唤了她的本名——「苗儿」。
她这才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
但她的一只手依然放在我的背后。
她掌心的一点热,隔着几重锦衣,灼得我难受。
所以我微微向前倾,如此,再度离她很近。
没想到秦怡人刚楚楚可怜地哄皇上离开,再低头,却全然是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还是叫我苗儿动听,」她附着我的耳畔,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得妖媚,「希望下次娘娘再走到苗儿身前,依然能笑得那般明媚。」
我原本已是成竹在胸,要来拿她的把柄。
可她如此撩人模样,一番话彻底打乱了我的心弦。
夜雪簌簌飘落,日子就这样来到了安澜五年。
「前朝的臣子们说得果然不错,秦妃妩媚娇娆,是个惑人心的妖妃。」
纪宁被我招回来后,我忍不住向她说秦怡人的坏话。
没想到纪宁忍俊不禁,说我与往常不一样了。
「若是往常,娘娘只会关注到,皇上独独在乎秦妃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到。但此番惊险,娘娘却字字只提秦妃。」
我眨了眨眼,做贼心虚,「这不一样吗?」
纪宁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娘娘,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难道我还能因为她在危急关头,扑到我身前,为我做护盾,所以与她化敌为友吗?
我连忙说道:「她与西疆纠缠不清,我自然该盯着她。」
纪宁也收敛笑意,想起什么似的,凑到我耳边说道:「曾经向奴婢报假消息的一个宫奴,出入过秦妃那边,恐怕她真与谢王爷有来往。」
我想起了我梦境里的诸多细节。
有些事,倏尔就通顺了。
9
我开始频繁地去见秦怡人。
陆舒玄怕我刁难她,我便专门趁他去见她时,一同前往。
「皇上只管与秦妹妹说笑,臣妾在一旁看书,绝不打扰。」
秦怡人倒是不在乎,纤纤玉指伸进我的掌心,「娘娘看的什么书?苗儿识的字少,还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你识的字少?西疆密函通篇生涩字句,我看你读得顺畅得很。
她如今有孕,我并不想闹到无辜的孩子身上,所以在皇帝面前,和她装样子。
我一手揽住她的肩头,一手握在她的手背上。
我俩共坐一椅,我耐着性子,一笔一画教她写字。
她在我怀里撒娇,「娘娘,你的名字怎么写呀?教教苗儿吧,好姐姐!」
真是……妖妃。
我只好一笔一画,教她写下「孟央」。
没想到,她引着笔,在我的名字前,自顾自又加了三个字——左前锋。
惊得我如触了烈火一般,瞬间撒开了手。
她微微侧过脸,鼻尖扫过我的脸颊,「怎么了,皇后娘娘?」
「皇后,你别欺凌怡人。」陆舒玄以为我在使什么小动作,盛气凌人地走了过来。
但他看见纸上的「左前锋孟央」五个字时,也怔住了。
他忘了。
连我自己也快忘了。
所以我戏谑一笑,问秦怡人,「这座皇城的人早忘了的事,你一个新来的妃子,执着什么?」
秦怡人面带她一贯的娇笑,施施然站起身,走到陆舒玄面前,窝进他怀里。
我直勾勾注视着他们,听秦怡人撒娇道:「皇上,就让皇后娘娘再骑一次马,带一次兵,给怡人瞧瞧吧。听闻娘娘射箭极准,怡人当真好奇想看。」
见皇上还在犹豫,她使出撒手锏,「就当是为咱们的皇子,让他早些聆听教诲,以后也好带兵出征,为皇上分忧,好不好吗?」
她将陆舒玄的手,拉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陆舒玄的眼神,瞬间便柔软了。
那一刹的柔软,让我心生错愕。
那是他曾经恣意疆场时,才会有的神情。
那时年轻,他的心肠还不像现在这般冰冷。我只是帮他包扎好小臂上的伤,他便会用这种柔软的神情看我。
他那时说:「阿央,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教他骑马,你教他射箭,定能做一个安邦定国的将才。」
我笑他,「与你一样,只知打打杀杀吗?」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怕牵动他的伤口,趴在他的胸膛上,不敢动弹。
他笑着反问我,「怎么,阿央不喜欢只知打打杀杀的陆舒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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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究过去了。
而且我们都无法回去了。
10
我骑上战马的一刻,季夏的微雨如织,廊下的燕子成双,像在将军府的寻常的一个夏日。
恍如隔世。
纪宁一边给我递长弓,一边皱眉抱怨,「只为了她一句好奇,便让娘娘当着众人面出丑。」
箭在弦上的一刻,哪怕周围人投来的都是揶揄的目光,但我并没有想象中,感到那般的屈辱。
左前锋孟央。
时隔多年,我终于能在这一刻,挣脱皇后的枷锁,做回自己。
哪怕只是巡逻皇城的职责。
祖父早早得到消息,许是为我鸣不平,带了大队府兵,于宫门前严阵以待。
我特地命纪宁帮我将头发高高束起,就如同我当年跟着祖父出征的模样。
所以祖父看着我高扬脑袋、笑眯眯走出来的一刻,愣在原地,怔了许久。
祖父老了,原本夹杂青丝的头发,已经全然花白一片。
兄弟儿子尽数战死,膝下加上我在内统共五个孙辈,三个孙子在外带兵,两个孙女早早出嫁,如今竟没有一个孩子陪在他的身边。
在我年少时的将军府,良将满门,子孙满堂,如今想去,不免恓惶。
祖父下马上前,向我先行了君臣之礼,「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我亦跳下马,向他行了军礼,「今日的孟央不是皇后,是巡逻皇城的统领。论职位,须得我向您行礼。」
他一把拉住了我,再抬眸,七旬的老人已是眼眶泛红。
他咬了咬牙,我猜他原本想了许多劝慰和支持我的话。
但真的见了面,老人却只有一句:
「瘦成这样,莫不是他御膳房的厨子不给饭吗?曾经在府时,明明被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登时便热泪盈眶。
11
我知道,我不仅瘦了,还老了。
即便我还不到三十岁。
经常的心力交瘁,很熬人。我不再是那个满面春风不知愁、被老将军宠坏的五丫头了。
我也握紧祖父的手,笑道:「那便等今日我巡完了城,去将军府蹭顿好吃的,可行吗?」
祖父恶狠狠地一抬头,将眼泪逼回去。
他将我的马牵到我的面前,扶着我坐好——
就像他第一次教我骑马那样。
「是回家,阿央,」他没忍住,又红了眼眶,「什么将军府,嫁出去难道就不是我的孙女了吗?我那么疼你……」
他说话的口气,依然和我小时候听到的一样。
我没忍住也酸了鼻腔。
原来,在世人都逼我做一个成熟稳重的皇后时,还有人拿我当小孩子。
我可以哭,可以闹,可以做错事,说错话。
我强忍住泪水,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祖父且先回去,等我回家。」
打马前行,我听到那老头又絮叨了许多句话:
「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老鸭汤,还有梅花酥!阿央,这次回宫了,将那把梨木摇椅带上吧,那是我亲手扎的,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喜欢。
我喜欢幼时的一切。
哪怕父母征战沙场早亡,被素来传闻脾气暴躁的老将军带大,我依然深爱着过往在将军府的日子。
因为哪怕是粗心大意的,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被爱。
不像在这冰凉的深宫里。
感受不到爱,那就是没有爱。
12
我最终没有带那把摇椅回宫。
我将它留在了演武场上,并且在秦怡人的推波助澜下,开始频繁前往练武。
骑马、拉弓、射箭。
「纪宁,你知道吗?我明明穿着一身笨重盔甲,但我总觉得,我像是卸下了什么,心里很轻快。」
汗流浃背,我不顾仪态,在老柳下的草地上躺得舒展。
闭上眼睛,夏日清晨的风带着花香,好闻得很。
越闻越香,我睁开眼看,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秦怡人的笑脸。
我没忍住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
「妹妹有孕在身,演武场刀剑不长眼,恐伤着你,还请回绮霞宫去。」
见她依然笑得狡黠,我没忍住皱了眉,拉起她向草场外走。
一边走,我一边摆出皇后的威仪,呵斥紧跟身后的宫奴们,「若再带秦妃娘娘来这种地方,本宫要你们的命!」
送她上轿的一刹,她转头双手攀住我的小臂,惯常撒娇道:「皇后娘娘,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许久没见过你射箭——」
「秦怡人。」我严肃地打断了她,我真是不明白,这小地方被捡回来的小丫头片子,怎么从来都不怕我。
「不准再来演武场,这是皇后懿旨,休要抗旨不遵。」
风轻扬,柳絮飞舞,我头一次看到秦怡人失神。
她最后收回了手,乖巧地坐进轿子里:
「我听你的话。」
不是嫔妾遵旨,不是秦妃听皇后的话。
她掀起一半帘子,用猫儿一样伶俐的表情注视我,「苗儿听孟央的话。」
莫名地烦躁,我恶狠狠踢了一脚车轮。
「还不快走?」
一直到我目送她的轿辇行远,纪宁才走到我身边,不无忧虑地看着我。
她帮我擦了擦颊边的汗,我这才回过神。
听到不远处演武场里,小兵们射箭中靶的声音,我没忍住扭头去看。
看着看着,我猛然察觉到一件事:
「纪宁,她入宫的时候,我早已卸甲做了皇后,她又何曾见过我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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