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古言小虐文推荐完结:娘娘求放过超好看的古言短篇虐文
内容简介
竟成三年,后宫空置的竟成帝开始独宠一个后妃。
绝色倾城,世间难觅。
后宫宫女却惶惶难安:
娘娘极度畏光,不喜日头。
娘娘通体冰凉,没有体温。
娘娘小腹微隆,竟是怀有龙胎,可这龙胎却是死的,死也不落。
庙堂惊骇:陛下被一只妖迷了魂!
一路追随竟成帝的开国臣子见到她,骇然失态。
跪地求她:“娘娘放过陛下吧。”
温宁惨然一笑,泪落两颊:是他不放过我,杀了我,却又千方百计留我,做妖也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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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建州
令武侯府
寒冬深夜的内院,此时灯火通明。
温宁挺着隆起的肚腹,躺在产床上,剧烈的腹痛一阵一阵袭来,一点点耗尽她所有气力还有希望。
“老夫人有令,若生产凶险,魏家血脉为重。”
“夫人已经无力生产,还不快压腹救子!”
接生婆煞白脸色,虚放在这隆起肚腹上的手猛地一哆嗦,她的良知让她开口:“夫人兴许还能自己生下小少爷,给夫人喝碗参汤续续气力吧!”
传话的仆妇厉声喝下:“若是我们小少爷有个好歹,你担待得起吗!别忘了,你这一家子人都仰着侯府在过活!”
接生婆热泪滚下,对着产床上痛得奄奄一息的人咬牙一声道:“夫人,来世奴婢做牛做马伺候您,对不住了!”
“啊!魏铮,魏铮你在哪里?”
温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护住肚子,惨嚎唤声。
可是下一刻,便有一人上前,狠狠掰开她护住肚子的手,那张昔日温婉恬静的脸孔此时犹如索命的罗刹。
“温宁,你就别做梦了,这个时候你要见的只有阎王爷!”
柳婉莹掐着她的手腕,紧盯着她的血色尽失的脸,嘴角阴毒的笑意张狂无比。
“你们云州温家不要脸,为求乱世苟存,以卑微求好之心求侯爷娶了你这个名动天下的美人,侯爷应下了,你就当真以为魏温两家的不共戴天之仇了结了,两家就能重修旧好了?
温宁,你好天真!还真觉得这三年稳坐令武侯府魏夫人的位置了?真觉得侯爷放下血海深仇,对你这个仇人之女动了真心!
告诉你!那都是假的!”
温宁心头剧颤,咬牙回击:“柳婉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就看不得我和魏铮恩爱,恨我抢走了你青梅竹马的表哥吗?我还以为你能装更久呢,装了三年终于装不下去了吧!
想要我死,也不必编这种话来骗我,我和他夫妻三年,还能不知他心待我真还是假么?
我告诉你,柳婉莹,今日我要是死在这产床上,你也不可能得愿以偿嫁给他!”
她还没死,还不能输!
她柳婉莹说的都是编造的假话,他魏铮的心,她不可能会看错的。
纵使一开始他是恨她的厌她的,可如今也早就变了。
她和他周旋纠缠这么久,你来我往,早就是心贴着心的夫妻了。
他是真心爱她的,若不是爱她怎么会在如今云州有危时亲率大军相救?
温宁满心坚定,可是下一刻就被柳婉莹的话瞬间动摇。
“温宁,你怎还如此愚蠢呢?你可知现在你们温家就剩你一个了?”
“你说什么?!”
柳婉莹笑得张狂:“侯爷亲率魏家赤焰军,攻破云州城,屠尽温家满门,噢,还剩一个你,不过也快了,你马上也要跟着去了。”
“不可能!”
温宁只觉瞬间血液凝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是率军去援救云州脱困的,他答应她的,他来书信里答应她的,叫她不必担心,留府好生待产。
云州他会保住的,他承诺她的!
“你父亲温睿的首级被侯爷亲自斩下,就挂在云州城门上,你弟弟温玉被砍断四肢,丢与猪狗分食,这事就发生在五日前,现在……侯爷怕是忙着在接手云州事务,兴许还与将士大庆未完,毕竟多年大仇得报啊。”
“闭嘴!柳婉莹你闭嘴!我不信,我不信他会……”
“不信?那我给你看看,温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你父亲死前几日给你寄来的绝笔家信!”
柳婉莹拿出信纸抖开在她面前,上面还沾了道道血迹。
“这血是你那个贴身丫头的,她早你一步看到此信,未免多生事端,所以就……温宁,不然你以为你那丫头失踪这些天是干什么去了?”
温宁瞪大双瞳,绝望席卷而来。
是她父亲的字迹,是的……
——宁宁,此笔落书时,魏军已临云州城下,魏铮亲战。魏温两家,终是血仇难泯,为父如今只求你且尚安,若见此书,万望自保。
“啊!不!不……父亲,玉儿!怎么会?怎么会!”
“信了吧?信了就现在下去陪你父亲兄弟吧!”
柳婉莹猛擒住她的手腕,侧首喝道:“还等什么!夫人已亡,压腹不成,剖腹取子!”
魏铮!
魏铮你骗我,你竟骗我!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这三年都是假的吗?全都是假的吗?懸
“魏铮,魏铮,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温宁奋起挣扎,赤红了眼,却被柳婉莹一巴掌狠狠打下,直接侧倒在产床上,一嘴的腥甜过后是接生婆狠压肚腹的剧痛。
“呃!不要!”
温宁彻底晕死过去。
“呵!”柳婉莹冷笑一声,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腕。
温宁,三年了,我忍了你这个贱人整整三年了。
今天,你的死期终于到了!懸
“快奉老夫人之命,保魏家血脉。”
接生婆哆嗦着的手又堪堪继续要用力。
这时——
“侯爷到!”
突然,产房门被用力一把推开,一个身披银甲的威赫男子虎步近至榻前,一把揽抱住昏厥的温宁,抬眸目眦欲裂:“舍孩子,救夫人!”
仆妇吓得倒退一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侯爷……懸
侯爷竟然赶回来了!
柳婉莹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这个她朝思暮想不能拥有的男人,让她疯狂的男人,刚刚却一把推开她,拥住了她温宁。
竟……竟还说出舍弃孩子也要救她温宁的话!
不!
不该的!
侯爷为什么要救这个仇人之女?温家已经被他屠尽,就剩她温宁了,她就该在今日死在产床上的!
侯爷为什么千里迢迢赶了回来,还不舍她死?懸
柳婉莹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不敢置信,心口想着那唯一一个可能,差点口欲呕血。
温宁!
这个本该在侯府早就被厌弃羞辱折磨到死的温宁,她竟真的拥有侯爷的心了吗?凭什么?凭什么她能拥有侯爷的心!
这个狐狸精!
是她勾的侯爷忘却家族血海深仇,对她这个仇人之女生出情爱之心。
她嫉妒愤怒得快要发狂了。
“侯爷,夫人昏厥过去喊不醒呐!”懸
“不好,夫人有血崩之征!”
接生婆惊恐的声音随之响起。
柳婉莹一瞬回神,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呵!
就算侯爷赶回来要救她又怎么样?
她温宁现在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现在要保她,只会一尸两命。
也好,不必留着她生的小贱种在侯府了。
“大夫呢!都死了吗?”
魏铮抱着怀里汗血浸透声息渐无的人,声音不觉颤抖:“温宁,温宁……醒过来,你已经是我魏铮的妻,是我魏家的人,我不准你跟着走!”
“已是残烛余火,施主也不必强留。”
“谁!你是怎么进来的?”屋内众人看着凭空出现的道袍老头,惊变脸色。
魏铮看着来人,眸中聚起血光,杀意迸现:“滚。”
哪知那道袍老头一挥破袖呵呵一笑:“贫道若是走了,那这位天仙般的女子便就真的活不成了。”
“你个诓人的骗子,说话前后不一,快滚!”柳婉莹莫名心里一慌,出声骂道。
道袍老头轻瞄过她一眼,一捋长须:“只是时候未到罢了,现在这将熄烛心还是可以一挑,若是施主不想,那贫道就走了……”
说罢,挥袖转身就要大摇大摆走出去。
而此时,被魏铮抱在怀里的温宁突然大呕鲜血,脉息骤无。
这一刻,魏铮声嘶:“救她,她必须活着!”
……
一个时辰后
“恭喜侯爷夫人,喜得麟儿,虽未足月,但是哭声嘹亮,定是身体康健。”
魏铮不看新生的儿子一眼,当即卸去一身银甲便将产床上因生产脱力而昏昏沉沉的温宁一把抱起,转至正寝居室的床榻上。
他拿着温热的帕子为她拭去颈处胸口的汗腻,手还微微有些余悸的颤,此时抬眸看着她依旧惨白如纸的脸,反过来捏着她的手腕,扣在她脉搏处,感知着切实的脉动许久才松开了手。
此时的温宁梦魇缠身,低声呢喃不断。
反复都是一句:“父亲……玉儿……”
“不准提,不准提那些该死的人,你既已嫁给我魏铮,就是我魏家的人!”
魏铮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昏厥的她与他照面,一双眼中的恨意昭然,丝毫未藏。
他伸手轻轻去触她的脸颊,阴鸷狠绝的眉宇间潜藏着一丝丝的温柔。
“温宁,你是我魏铮唯一没有料到的意外,只有你,我破例了。”
“你听好了,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不准你死,你就必须给我活着!”
温宁陷在梦魇,犹坠阿鼻地狱。
“不……魏铮,你骗我……你骗我……”
——
两天后,深夜。
温宁被隔间的婴儿啼哭惊醒,她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低头看着自己已经平坦的肚子怔住,许久也没有半点反应。
即使在月子里,魏铮也不曾与她分榻而眠,在她惊醒起身的那一刻就也醒了,在暗处看着她如此心里隐隐不安了起来。
他伸手想要去揽她入怀,轻声道:“是儿子夜哭醒了,有奶娘喂他。”
可是下一刻,手就被狠狠打开,温宁颤声响起:“魏铮,是真的吗?你破人云州城,屠尽我温家满门。”
魏铮一怔,沉声冰冷:“是真的。”
黑暗中,温宁开始发抖,唇齿控制不住得相磕:“你还是恨温家,这三年你我夫妻,几乎日夜共枕同眠,你还是没有一日减轻一分对温家的恨意是吗?”
“是。”
“你当初应下我们温家求好于你的嫁女请求,从心底里就没打算要与温家修好,你就是想折磨我借以羞辱温家,对吗?”
“不用回答,这个我清楚,我嫁给你的第一年,你就是如此待我的。”温宁缩了缩藏在被子里与他贴近的脚,又抬眼看向他。
“可我自以为后面那两年你待我渐渐改变,就是寻常丈夫的模样了,这都是你完完全全装出来的吗?为了什么?骗我一颗真心,等到这个时刻狠狠地践踏吗?”
魏铮猛皱眉,抬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厉喝:“温宁,够了,你已经嫁给我,是我的妻子,我骗你什么,又践踏你什么?”
温宁激烈挣扎起来,指尖掐着他的皮肉,近乎歇斯底里:“魏铮,你这个恶魔,你一边安然做着好丈夫,让我心甘情愿为你豁出性命生孩子,一边却屠尽我温家满门!
那是我父亲,是我弟弟,都是我的至亲!你杀了他们,连全尸都不留!魏铮,你把我当妻子吗?你把我当笑话!
你什么时候杀了我?你想什么时候动手?”
“温宁,你给我闭嘴!”
下一刻,温宁被双手反剪压在他身下,被怒极的他狠狠掐住了腰身,在黑暗中,被迫与他对视,看到他那双嗜血仇恨的眼睛。
“你有至亲,我没有吗?我的父亲和兄长还有五万魏家赤焰军全都因为你们温家谋私叛变,被乱箭滚石射死在山谷里,我去收殓,连我父亲的全尸都找不到!你觉得这种血海深仇我放得下吗?”
温宁瞬间颓然失力,丧失挣扎的欲望。
双眼也失去聚焦,像是哭也像是笑般喃喃:“你放不下……是我天真是我蠢,对,你怎么放得下?我怎么会以为你因为我而放下了?是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太自以为是了……
魏铮,你好会演戏,你把我骗的团团转,让我以为自己这般得了个好夫君,日日心怀感恩。”
魏铮一愣,慌意在心头一闪而过,他咬牙沉声,“温宁,既然当初是你自己求着我娶你,我娶了你,你就好好做你的魏侯夫人,从此你跟温家再无瓜葛,别再提,别再想!”
“魏铮,你心里对我有一丝丝……爱意吗?”
突然,温宁在他身下缓缓蜷起身子,幽幽问了一句。
魏铮被问住了,一下子沉默了。
温宁等不到回答,轻轻笑了:“你没有,你不爱我,你恨温家亦恨我这个温家女。你的心里全都是仇恨,根本容不下我。”
她顿声,侧身重新坐了起来,看着他被帐外透进的月光笼住。
心如刀割,鲜血淋漓。
“可我却很爱你,魏铮,你能感觉到吧?”
魏铮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僵在哪里,不动分毫,只一双眼睛不敢眨一下,就紧盯着她看。
突然,温宁扑身向外,一把抽出他挂在床头的佩剑,挥剑欲要自刎。
“温宁!”
魏铮惊骇,立即劈手夺下,可温宁不死心,和他抢夺时,恨意当头,不知怎么的就真的朝他手臂挥了一剑。
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浸衣。
温宁呆住了,魏铮一把夺过剑,狠狠砸在了榻边地上。
剧烈的响声惊起,本来早就安静下去的婴孩啼哭又响了起来。
“温宁,你给我适可而止,别妄图再想着寻死,想想这三年做魏夫人你有什么不满意?我魏铮没亏待你这个温家女!”
“来人,看着夫人!”
下人惊慌进来,带着点亮的灯,温宁看着他掀帐头也不回地离去,自己整个人陷在已经凉透的锦被中,浑身控制不住得发抖。
何为天堂地狱一瞬间,这便就是了吧。
魏铮就着寝衣跨步出了房门,挥开惊忙要上来为他处理伤口的侍从,回首深深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门。
那道士离去前的话此时盘旋在耳边,消散不去。
——因已种下,果已定了,贫道只救一时,且只能救一时。
——施主,你追问我缘由,那贫道只能说,现在夫人心未死,故而能救。
心未死……心死……
他心头猛然一惊,立即沉声下令:“里外都给我将夫人看好,若她有什么闪失,都以军规处置!”
温宁,嫁进魏家这几年,我为你已如此破例,超出底线,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寻死?
想都别想!
——
次日天亮
侯府内院正东处,畅汀居,也就是侯爷夫人的起居处。
院里守着伺候的下人个个战战兢兢,神色紧张。
侯爷已不在府内,老夫人和表小姐此时却气势汹汹过来了。
“温宁,你这个早就该死的贱人,我儿饶你一死,你倒是疯了,竟敢拿剑刺伤他!”
老夫人于氏匍一进门就一把拽起蜷缩着身子倚靠在窗边的温宁,伸手一掌就朝她的脸挥了过去。
温宁生生挨了这一掌,滚落到了地上。
她还在月子里,身体虚弱,趴在地上竟然一时没能起得来。
站在一旁的柳婉莹蹲下身来,一把将她头上虚虚挽着的发簪摘下,递到了她的手里,嘴角勾着最恶毒的笑意:“温宁,何不自裁呢?你这般苟活着有什么意思?”
温宁抬眼看她,伸手捂住刚刚挨过一耳光的脸。
心里都忍不住要嘲弄自己了。
这就是她嫁与魏铮三年来,对于婆母的憎恶刁难,从来都忍气退让的后果。
其实她们没有一个人将她温宁放在眼里,魏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把她真的当做夫人看待。
都将她看做是一个笑话,一个恬不知耻痴心妄想的仇家之女。
可笑她其实心里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生生熬到了今日地步。
以前她顾念魏铮,想着若是府中不和,令他烦扰,使他在外征伐也为此分心,她做妻子的,不该为他添这样的麻烦。
以前她谨小慎微,一开始不爱他时,是因怕他对自己痛下杀手对云州发兵,所以事事以他为先,为他所想,几乎是顺着他的心意讨好他。
后来,开始爱他时,那便全都是因为爱他了。
甚至于因他开始在她面前收敛了对温家的恨意让她天真得以为他是因她而改变了,所以她心怀无数感激,更是将这些委屈全全受下,一声不吭。
可现在?
呵……
温宁支起身子,抬起下巴:“他魏铮,我的夫君,如今已将大楚江山收了大半入他袖中,不用多时,长安一破,他振臂一推,楚室倾倒,皇权在他手里颠覆,那我这个正妻,不活着做皇后岂不是太亏了?”
“你!你!”
于氏何以能想到她竟能青天白日说出这种谋逆的话来,惊得脸色大变,指着她的脸说不出话来。
此逢楚末乱世,江山已然分崩割据,各有能者辖制一方,群雄势力碰撞,意图颠覆皇权,烽烟四起。
建州令武侯魏铮乃楚中霸王,这几年名震楚中,撼至朝廷。
魏铮带着魏家赤焰军一路从建州战至信阳,得楚室已失的民心,收名士能将于麾下,改朝换代就只差几个池城罢了,以魏铮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了。
可饶是如此,现如今怎么说都还是楚室天下,一切未揭前,说这种话就是谋逆之罪,于氏一个妇道人家,自然是经不起这种吓。
“好你个温宁,竟敢……”
“我有何不敢,这三年,我也就回建州安胎待产的这半年是长居府里,其余大部分日子我可都跟在他身边,我温宁敢言,若是没有我,他如今还到不了这般气候!”
温宁一眼直逼面前惊愕的柳婉莹,笑得肆意:“大抵我这个仇人之女,除了美貌之外,还有这般你所不及的本事,所以他才拦着我拔剑自刎,不让我就这么死了吧。
可你呢?柳婉莹,你美貌不及我万分之一,又没有与他比肩共谋江山的胸怀才智,你说说,他凭什么要心悦你?
柳婉莹,你与我温宁有云泥之别,与我相比,你就是实实在在的污泥烂滩,怎入他眼?”
温宁抬眸,看向目瞪口呆的于氏,眯了眯眼:“婆母大人,对不住了,我这儿媳怕是换不掉了,因我如今一点也不想死了。”
她不能死,当然,这魏家也不能再留了。
——
西院佛堂
魏铮换了常服蹋门而入。
“母亲,急召儿来所为何事?”
于氏手里捻着串佛珠站在供奉的一众牌位前,低首垂眸。
她年岁不过四十,容颜未衰,姿仪仍挺,却已经因早早亡夫而成了侯府上下敬称的老夫人。
她前半生平顺富贵,大户出生的小姐,门当户对的夫家,又生育了出色的两个儿子,本这一生都该完满,可哪想到十年前一场战事一夜之间让她痛失丈夫和一个长子。
这都是谁害的?
都是温家,云州温家,若不是他们谋私的背叛,何至于魏家军全军覆没,何至于让她痛失至亲。后半生都凋零。
温家,该死,温家人就该全都下地狱。
一个都不该留!
于氏想着今日温宁那贱婢的猖狂之态,心头血海翻涌。
“魏铮,你当着你父亲兄长的牌位,摸着你的心口,你说,你是不是还要留着这个该死的温家女?”
于氏转过身直逼于他。
“你是不是鬼迷心窍,对她这个仇人之女动了心!所以你舍不得杀了她为你父兄为无辜枉死的魏家赤焰军报仇!”
“不是!”
魏铮几乎立即斥驳:“我没有对她动心!”
他怎么会对她温宁动心,他没有,他不准她死只是因为如今她都已经为他生了孩子,身为他魏铮孩子的母亲,她不该死。
对,就是因为如此。
“她为魏家延续了香火,所以我留她一命。”
“现在孩子还小什么也不记事,你立即娶了婉莹,她定会视如己出,温宁那个贱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们魏家难道还要她接着来担这个延续香火的责任吗?她配坐魏家主母这个位置吗?”
于氏声声逼问,一步一步近至魏铮跟前:“铮儿,你千万别鬼迷心窍了啊!”
“够了,别再提叫我纳了柳婉莹的话,我待她无意,母亲你且拖着只会误了她大好韶华。”
“铮儿你——”
魏铮抬头,看着面前牌位,燃香插进香炉,行叩拜后凛然开口:“父亲,兄长,云州已破,入我囊中。
我魏铮为慰藉你们和万千魏家军的枉死冤魂,已屠尽温家满门,自此魏家温家仇怨已了,两清了。”
“什么!”
两清了?
于氏一时被这话惊得振聋发聩,倒退两步,一时反应不过来。
魏铮顿了顿,继续道:“温宁已进我魏家门,便是魏家人,从此便与温家毫无瓜葛,此番又已为我为魏家诞下子嗣,于魏家于我皆珍重,还望父兄谅解。”
言毕,他转身,面向呆愣的于氏:“母亲,她温宁已是我妻,我儿之母,望母亲从今将她视作儿媳看待,若她有不对冒犯的地方,你以婆母的身份多加教导她便是了。”
魏铮说完不看于氏一眼,跨步疾行至外,往畅汀居而去。
此时,魏铮的部曲亲信吴应将军领了一行下人过来:“侯爷。”
“何事?”
魏铮停住,看了一眼下人抬着的几个沉甸甸的箱子:“这都是什么?”
“回侯爷,这些都是城中百姓自发要献给夫人的,卑职查看过,都是些药材补品,还有精细的绣品……夫人领着守城驻军击退乘虚袭城的压境匈奴,疲累以致早产,百姓都记挂在心里。”
魏铮一怔,缓缓点了点头:“送进去吧。”
是啊,这次匈奴突袭建州这个边城,若不是她,那这建州城定是保不住的,她温宁从来不是一般深闺女子可比……是她保住了全城百姓的性命……
她自嫁给他以来,德行尚高,亲民亦善,受建州百姓爱戴和敬重。
所以她更不能死。
她温宁就是魏家主母,是建州百姓的福祉。
对!
这足以抵消她是温家之女的罪责,所以他才那么不想她死去。
魏铮定了定神,要往屋里去,但是被吴应叫住。
“侯爷,信阳那边军师传了信来,一并带话请侯爷尽快赶去定夺接下来的战事事宜。”
……
魏铮踏入房门,见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她乌发就枕蜷着身子安静地躺在在同样酣睡的孩子旁边,黄昏渐暗的室内朦胧一片,尽是温馨。
他的心头蓦地充盈暖意,生出满足。
不由靠近,只是未至床前,她就睁开眼坐起身来,一双眼看着他不复以往柔意,尽是冷冰:“侯爷若是为了今日我口出狂言冲撞了老夫人一事,那我已为你想好惩戒了,桌案上放着休书,我代侯爷写了,趁侯爷要离府之际,就了断这段本不该结的婚缘。”
“闭嘴!”
一瞬间,魏铮看着那张休书,拿过一把扯得撕碎,他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拽住她的皓腕:“温宁,你竟然想跟我和离?告诉你,你既然进了魏府的门,成了我魏铮的妻,这辈子就不会变!”
不知怎么的,看着她不惧且倔强仇视的冷冰眼神,他满腔的火和慌意一并盛起,不顾嚎啕啼哭的乳儿,一把将她拉出榻边,低吼:“身为儿媳竟敢顶撞婆母,你且留在府里学学怎么做一个好儿媳!”
说罢,甩袖离去。
温宁扑至孩子身前,惊慌心疼抱起了他。
她贝齿咬唇,鲜血已染。
呵……
原来她还是得学学怎么做个好儿媳,她以往三年做的还不够好啊……
魏铮,你留我的命,也不肯休我,原就是想这般慢慢折磨我啊。
一个月后的深夜里
侯府内院走水,火势冲天。
一夜之间,建州城内谣言四起。
传夫人水性,外勾汉子,趁侯爷离府,夜半入府私会,不巧烛台翻倒引了床帐,这才走水。
因事情败露,故把夫人和小少爷一并带离了侯府。
丑事不胫而走,在整个建州城传的沸沸扬扬。
也传至千里之外身在信阳的魏铮耳里。
“温宁!”
魏铮双目赤红,斩剑一挥,竟将园中石座劈挥成两半。
吴应在内的一众部下,皆是义愤填膺,站出来说话:“侯爷,这谣言不可信,夫人怎会是如此之人?怕是夫人已入险情,被贼人掳走了!”
可两日后就有消息传来。
“夫人是被齐国单王秦策掳走了,据查,温家老夫人是齐国人,夫人与单王自小相识,早前还定有婚约……”传告者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几近于无。
而此时这一众部下,皆已寒噤胆战,一个屁都不敢放出声。
雄霸天下的魏侯,眼看江山入怀,却被戴了顶人尽皆知的绿帽子,这……
——
半个月后
距离云州数十里地的马车里。
紫袍男子卧靠在枕上,侧过脸看着身旁的双眸阖上的温宁,道:“别装睡了,怎么样?救你出了深渊炼狱,是不是感动的要以身相许?无妨,虽是晚了几年,还带了个拖油瓶,本王也很是乐意。”
温宁没睁开眼睛,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嗅了一口他身上的乳香,道:“那倒是没有,早前是你退了我的婚,这次大费周章的搭救就算做是补偿,我自然没什么心理负担。”
话音刚一落,突然身边男子倾身贴近,气息洒到她脸畔,认真道:“阿宁,我现在可以护你了。”
温宁眼睫轻颤,还没有开口马车就被突然逼停。
铁蹄撼地,声如闷雷,由远极近。
怀里本来酣睡的乳儿猛地嚎哭。
温宁抱着孩子柔声哄,手却不能克制地颤,她抬头,面无一丝血色:“他来了。”
秦策锐眸骤寒:“来了又如何,这里已临齐国边界,若不想此时齐国入战搅他帝者霸业,他魏铮再有能耐也不能拿本王如何。”
他低头,将大氅仔细拢在她纤弱的身上,看了眼她怀里已经止住哭泣的孩子,轻笑一声:“不若临到这时你再出口恶气,这孩子你也不舍给他,那就索性告诉他孩子跟我姓好了。”
温宁抿唇,眸色凄然,嗫喏开口:“秦策,你不了解他,我走不了了。”
果然,下一刻车厢门被打开,护卫急报:“王爷,魏侯率兵止于百步之外,但却命人送了一个裹尸袋前来……尸首分离,已然腐臭,说这是云州温……”
护卫的话裹着尸体腐烂的恶臭袭来,又被风吹散在她耳畔,一瞬之间,温宁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久之后她抱着孩子木然起身,跨出车厢,“我要为我的父亲收殓入墓,好让他瞑目安生于九泉之下。秦策,你回齐国去吧,我去不了了。”
“阿宁!”
“温宁,你好的很,带着我的儿子与你的旧爱私奔!”
“你可真做得出来!”
马蹄奔腾几乎日夜不停,终于于半月后入至信阳。
温宁被锁进信阳行宫的宫阙里,孩子被夺,她累极的身体和因恐惧而紧绷的神经让她在见到他破门而入时本能的战栗起来。
“孩子呢?还我!”
“给你让你再做出这等恶心至极的事来?带他去认别人为爹?你做梦!”
“魏铮!把他还给我!”温宁牙齿磕颤。
已经入夜了,是子时了。
她感觉心口剧痛,连着五脏都开始绞痛起来,她撑在桌边,用尽气力抬头死死看着他。
“你这么看我作甚?如今见了你那青梅竹马的旧爱,看我就如此憎恶了?”魏铮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怒火一瞬充斥脑海。
他猛地一把上前拖拽过她,一手撕了她的衣衫将她往榻上带。
“那不如再来试试我与你的旧爱谁更令你快哉?”
破碎的声音整夜不息。
……
天光将要破晓之时,魏铮在光线还未照进屋里来时立刻起身离去。
像是都不愿也不敢再看到她醒转过来再看他时的眼神。
“看好她,不能叫她踏出房门一步!不许将孩子给她见一面,违者军规重惩!”
“是,侯爷!”
温宁勉力睁开眼睛来时,听到的就是门外传来的这个对话。
她眼前一黑,又昏沉过去。
而令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连着整整一个月,他都在深夜踏进这个房门,一言不发逼着她于榻上百般折辱她尽兴之后,又迅速穿衣离去,走时连发冠都不曾乱。
温宁蜷在榻上,连手指都动不得一下时,望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竭尽全力开口:“魏铮,你睡够我了吗?我这个温家女,让你睡上瘾了不成?”
下一刻,他身形一顿,猛地转身跨步行至榻前,一把狠握起她的手腕。
目色狰狞:“温宁,你现在怎如此不要脸了?”
温宁笑:“我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说我还要脸做什么?”
魏铮冷不丁心头一颤,在黑暗中看着她脸得轮廓,心底那些慌意又渐渐弥散开来,一点点包裹住了他的心脏。
命……
她会不会想要轻生……
可是下一刻,立刻就被他给否决了。
不会的,儿子在他手里,她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儿子去死呢?
于是本来已经慌软下的心肠立刻又硬了起来,“温宁,就你这般,你别想再见到他!”
话音一落,本来蜷趴在锦被上的人一瞬撑起身子抓住了他的衣袍:“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能让我见他,让他回到我身边?”
温宁在此刻抛却所有的尊严,“魏铮,我求你,求你让他待在我身边。”
可是下一刻,他一把扯走了自己的袍角,声音冰寒。
“温宁,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求我?”
“怎么?现在知道跟我服软了?”魏铮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心里的不忍被那封从齐国来的密信给驱的丝毫不剩,他怒火狂烧从怀里将信纸拿出来狠狠砸在榻上。
“他秦策可真是对你这个有夫之妇用心啊,怎么?如今还要千辛万苦将情信送到信阳来,里头还要夹着齐国国花寄情思,当我魏铮是死的?”
说话间,温宁猛地一把拿起信纸,将那株已经风干了的花拿起,迅速要往嘴里塞进去,可是就差一点,在差一点时被他一把夺下。
直接捏碎全部洒在了房里支着取暖的炭盆里,翛然化为一缕细烟,散在了空气中。
紧接着就是他发疯一般再次将她压下,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拆骨食肉一般的声音:“就这么念着他?要将这花都吃进肚里去?温宁,你个骗子,你爱我?你说你爱我?爱在何处?”
温宁此刻却望着那炭火盆木然呆滞,过了许久,许久才从他的折磨中痛吟着哀求出声:“魏铮,求你,把他送到我身边,我不会再逃走了,不会出这房门一步,三个月……两个月,两个月就行。”
“闭嘴!你休想!温宁,你休想!”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魏铮进军国都长安,一举攻破宫城而变的很快。
他顺应民意,由部曲将臣拥为新君,将楚室皇权彻底颠覆,一统分崩离析的江山,改朝换代。
忙得不可开交。
转眼离他离开信都的日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温宁依旧被囚禁在信阳行宫里,一步都没有能跨出那个门槛。
魏铮接到信阳急传而来的书信时,他正打算派人将她接到长安来。
而看到这封信后,他这心便更为急切了,犹如火烤一般,一刻也等不得,竟抛下事物自己亲自赶往信阳行宫。
来信说她有孕了。
她又有了他的孩子。
这个孩子一定能将他们的关系缓和过来。
三个月了,离开她整整三个月,他控制不了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不管怎么样,她是他魏铮的妻子,他前后想过了,她并非真的与秦策有染,只是她若要离开建州离开他,这世上便只有秦策一人能帮她了。
可……她不能离开他,她是他的,只他一人的。
他们说女子是可以哄的,那他若把天下把后位捧到她眼前,她应该会消了这些日子来对他的怨。
他要这样哄她,他还从未哄过她。
魏铮慌了这么久的心,在天下终于落入他怀时的这一刻渐渐安稳了下来。
他快马赶至信阳,下马直奔她在的地方。
可行至门口时见到侍女惊慌从屋里退出来,抬眼见是他来了,立刻惊惶跪下:“陛下,夫人她……”
尖叫声从屋里陡然传出来,魏铮心头一颤。
“温——母亲!”
于氏发钗凌乱,歪扶着桌台,转头见是他来了,哭叫起来:“铮儿,温宁这个毒妇,快!快拦着她,她竟要杀害婉莹!”
“表哥!”
此时被匕首抵着脖颈,已经见了血的柳婉莹面色惨白,朝他投过的目光,泫然欲滴,惶惶万分。
“温宁,松手!”魏铮一步上前,抓住她要去割喉的手腕,一拧,匕首就从她手里滑落了下来。
柳婉莹顺势软倒在他的怀里,不及他反应过来,本来歪倒的于氏已经冲过来扬起手臂狠狠地甩了温宁一巴掌。
“你这个歹毒的恶妇!”
她挨了这一巴掌,趔趄了一下,他惊神间要去扶她,却被她推开,自己扶着身边的柜沿站稳了。
抬起眼看着他:“魏铮,我的儿子呢?我要见他。”
“铮儿,她方才竟连我都要下毒手,她想我死,温家女就是温家女,是仇人,是永远都待不亲的毒蛇!”
于氏在旁捂着心头哭叫。
魏铮猛地抬头看向她,怒声咆哮:“温宁!”
“你信?我若说是她们来要我的命,你不会信吧?”
她突然笑了一下,说是笑,可只是嘴角轻轻的牵动了一下,眼底空空的,就像三个月前他离开时最后看她眼睛是一样的,没有神光。
“你当然不会信了,你不就是一个意思么?没有你的授意,她们也不能这么做啊。”
不知怎么的魏铮本来安稳下来的心又开始剧烈不安起来。
她怎么了?
她在说什么?
“我……你在胡说些什么!”
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伸手想要去拉她,可这时于氏又尖叫起来,扑过来要去搂彻底昏过去的柳婉莹:“婉莹!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铮儿!快!快带她去医治啊!”
魏铮低头看了一眼颈间血色淋漓的柳婉莹和几欲昏倒的母亲,思量之下一把抱起柳婉莹转身跨出了房门。
“看好她!把门锁起来!”
可在他跨出房门的那一步,她冰冷的声音响起来。
“魏铮,如今你大业已成,血仇也要报完了,恭喜你啊。”
他脚步一顿,想要回头,但终是被于氏哭天抢地的样子给拦住了。
他快步离去,心里急切起来。
记着来信上说,她的身体很是不好,他带来了皇宫的御医,等会儿就跟他一道过来看她。
——
一个时辰后,他带着御医匆匆赶回来,推开门的那一刹那,见到的这一幕成了他这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她安安静静得蜷在榻上,容颜恬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可她心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血已经浸染了衣衫和床褥,渐渐从她口角也流了出来。
——魏铮,如今你大业已成,血仇也要报完了,恭喜你啊。
“不!温宁!”
本故事来源于QQ阅读《娘娘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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