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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怀孕疼痛难忍倒地 一旁的学生却拿出手机自拍

人气:112 ℃/2024-05-19 01:47:01

网络自我是个理想自我,是你想成为的那个人。如今,越来越多的青少年都正忙着组装、创造和体验这样的虚拟自我,忙着用技术来绘制自己的自画像。但如果这个“最好的自我版本”被人说成“愚蠢”“丑陋”“失败者”,青少年会如何看待剩下的自己、真实的自我?

在佛罗里达的珊瑚泉市特许高中的教室里,苏珊娜·哈勒克(Susana Halleck)陷入了困境。这位怀有7个月身孕的老师突然开始了宫缩。她张着嘴,强忍疼痛,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只手抚着额头。这时,她班上2015级一年级的学生马利克·怀特尔(Malik Whiter)掏出了手机。

这种时刻,最适合自拍。

虽然心里有些害怕,但戴着帽子和大墨镜的怀特尔还是对着相机,露出了逍遥自在、灿烂的笑容。他一边调整手机镜头的角度,一边做着鬼脸,而背景中,是疼痛难忍的老师。“老师宫缩的时候,我和她的合影。”他在推文中说。

自拍照赋予了自我意识(self-conscious)一些新的含义。这些瞬间拍下、看似无辜的自拍照有很多功能。一般情况下,人们用智能手机或网络摄像头拍下自拍照后,会上传、共享到网上的社交媒体中。通过自拍照,可以把处理过的自我形象呈现在公众面前、炫耀取得成绩、表示一下幽默或发表一句讽刺世界的宣言,有时,甚至像一场表演。通过无所不能的手机中自带的相机镜像技术,使用者不仅可以随意给自己拍照,对照片进行删除、加滤镜或修整处理,还可以轻松地分享到网上。

在马利克·怀特尔拍摄的这张特写照片的背景中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所以有些孩子把这种自拍照叫作照片******。这是一种恶作剧或笑话。照片******类似于游客拍摄的一张纪念快照。我就曾经这样做过。只不过这次的背景不是拉什莫尔山或尼亚加拉大瀑布,而是哈勒克的痛苦。

不管你把它叫作什么,就在哈勒克被送往医院接受检查的时候,怀特尔的照片在社交媒体上传开了。一开始,是在珊瑚泉市高中的其他学生当中流传。接下来,照片很快被传到了别的地方。到了晚上,它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播,被成千上万人转发。后来,当地电视台的新闻记者问怀特尔当时着了什么魔时,他回答说,只是希望把这次意外事件记录下来,给自己和她留个纪念。他说,当时他还要求哈勒克对着镜头笑一笑,但她拒绝了,所以他别无选择,只好抓拍了一张。

照片之所以疯传,主要是因为人们觉得照片很有趣。美国新闻聚合网站(BuzzFeed)赞赏地说:“看!有史以来最有趣的自拍照。”很好笑吗?如果你不花点儿时间深入思考这个行为,肯定会觉得有趣。把陷入危险的人作为自拍照的背景,然后分享到公共的社交网络上,只是为了开个视觉笑话,这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事件中,还有其他一些令人不安、需要引起关注的趋势,如侵犯隐私、不礼貌、缺乏同情心,更不用说对孕妇、母亲、教室设置和老师权威缺乏应有的尊重。这样令人不安的趋势,我还可以再列举一页纸。但是,让我们实事求是地面对现状:没有人会把青少年当成礼貌和礼仪的榜样。他们不但会开玩笑、搞破坏、挑拨离间,而且最擅长挑战极限。为什么?心理学是这样解释他们的行为的:他们之所以喜欢体验极限挑战和冒险,是因为他们在形成自我概念或身份。

他们也渴望反馈,因为反馈可以帮助他们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社会对他们有哪些期望。那么,青少年拍完自拍照,分享出去时,他们希望发现什么?很可能是他们自己。

互联网出现之前,在身份形成这个关键时期,青少年生活在现实世界中亲密的温室里,可以收到来自现实世界的受众——朋友、家人和权威人士的反馈,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一直以来,社会规范与人们对于成长中的青少年的预期之间,非常一致。二三十年前,未经允许,青少年可以给教室里痛苦不已的老师拍照并发到杂志上吗?

怀特尔的老师宫缩提前,其实是一场虚惊。两天后,哈勒克回到了教室,那时,因为怀特尔的自拍照,她的形象在网络上引起了轰动,而且被做成了“表情包”(这个表情包被转发了60424次,收藏了64808次)...

现在,互联网已经成了青少年冒险的首选区域。他们在这里交流、游戏、社交、学习、实验、冒险,最终发现自己到底是谁。本章将讨论这种转变,探讨网络新环境对年轻人的身份形成有什么影响。

在网络空间成长,会改变青少年的自我意识吗?

为什么拍这么无情的自拍照?

就在马利克·怀特尔在网上红极一时的同一年,还有一张有争议的自拍照,浏览次数也达到了好几百万。在这张自拍照中,一位留着金色长发,戴着飞行员墨镜、白色针织围巾和配套帽子的年轻女子,正在摆出可爱的姿势拍自拍照。在她身后的布鲁克林大桥上,有一个男子正在栏杆上上吊自杀。

除了最基本的心理变态倾向,还有什么疾病可以让一个人在面对他人的情感危机时,表现得如此冷酷和无情?让我们思考一下这个问题。就像怀特尔在老师出现危难的时刻开玩笑一样,不管年轻的金发女郎(她不愿透露姓名)是否打算与广大受众分享自己的自拍照,很显然,她在取笑一个陌生人。他因为情感上出现了问题,心情烦躁,想结束自己的生命。是的,她的自拍照看起来似乎比怀特尔更无情,但他们漠不关心、缺乏同情心,难道不相似吗?注意到这一点的人不只我一个。就在布鲁克林大桥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纽约邮报》把整个头版都用来刊登旁观者拍摄到的那位年轻匿名女子的照片,照片的标题恰如其分:“自拍—自私”。

但这个批评的举动只会刺激另一个新的趋势(你知道这个趋势会朝什么方向发展)。2014年,因为一名男子威胁要从天桥跳下,造成了洛杉矶高速公路堵塞。司机纷纷下车,准备以不远处的自杀者为背景,拍一张露着笑脸的自拍合影。同年,伊斯坦布尔的一名警察在接到报警电话后,来到了博斯普鲁斯大桥的现场,看见一个绝望的男子正紧紧地抱着栏杆。三个小时后,该男子跳下去自杀了,但就在他跳下去之前,警察以桥和自杀者为背景拍了一张自拍照。2016年3月,也许是这种趋势最极端的一个例子。在埃及航空公司的航班上,一名被劫持的人质站在身穿自杀式******背心的劫持者旁边,露出怪异的微笑,拍了一张自拍照(如果你在谷歌上输入“自杀”和“自拍照”,还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照片)。

让我们想一想这些人的思维方式——不是痛苦不堪、有自杀倾向的人,而是那些拍自拍照的人的思维方式。

他们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吗?还是说他们迷失了自我,丢失了道德和同情心,以致丧失了深入思考自己行为的能力?是他们出现了情感障碍,还是网络空间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力?

导致对他人的痛苦缺乏同情心的原因是自恋。几乎所有人都有这种人格特质,只是程度不同而已,而网络空间让这种特质变得更加明显了。关于这个话题,我会在本章的后面部分详细介绍。但是现在,我要承认,一定程度的自恋其实是件好事,而且在心理学上很有必要。一定程度的自恋可以帮助人们取得成功,因为人们会为了关注、好评、名声、奖品或特殊待遇而努力。有人认为,最自恋的人是演员,心理健康一点的演员甚至还会开自恋方面的玩笑。虽然自恋者不一定都是无情的人,但他们都渴望被人关注、成为关注的焦点,因此会对他人漠不关心,对他人的遭遇麻木不仁。

在众多人格特质中,心理学家定义了一系列自恋者类型。一般情况下,在自恋者人格量表(NPI)的评估中,得分高的人会表现出自己的重要性、浮夸、极度自私、相当自爱、极度需要他人的仰慕。在超级自信的******背后,他们的自尊非常脆弱,容易遭到他人的批评。

为什么介绍这些?

因为一个简单的事实:青少年(以及儿童)的自我意识,或“自我概念”,还没有完全形成,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出自恋的特征。他们之所以看起来对他人漠不关心,是因为他们正忙于创建自己的身份。他们会尝试各种新自我、新衣服和发型,以致总是与家庭生活或家里的其他事情格格不入。青少年的这些做法与冒险一样,都是身份形成的一种方式。极端表现也是这个过程的一部分,而且似乎是必要的部分。

今天,我是谁?明天早上,我想成为谁?他们可以从同龄人的反馈中寻找到答案。现在,这些反馈出现在网上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在网上,不仅有朋友提供反馈,还有免费的个性在线占星术、个性问卷和大量的手机应用程序,帮助他们分析笔迹、音乐品位、食物偏好,甚至洗澡风格(我最喜欢的一个应用程序可以根据洗澡的方式分析你的个性)。

无处不在的在线测试很烦人,就像美国新闻聚合网站上“你是迪士尼人物中的哪一个”一样。但是因为人们对性格反馈的需求永无止境,所以在线测试逐渐变得流行起来。现在迈尔斯–布里格斯(MyersBriggs)性格类型量表也出现在网络上,被草率地应用到了一些禁不起科学推敲的结果中,如“哪种性格的人赚钱最多”。

青少年沉迷于反馈回来的自我,换句话说,他们希望找出自己是谁。过去,青少年常常盯着浴室的镜子,打量自己。而现在,镜子被替换成了手机拍摄的自拍照这样的虚拟镜像。那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猴子和镜子

在40年前的一个著名的研究中,研究人员观察了出生在野外的大型类人猿(黑猩猩、猩猩、大猩猩)在墙上的穿衣镜前面的表现。一开始,野生黑猩猩的反应看起来好像在房间里发现了另一只黑猩猩。它们一边对着镜子大声喊叫,一边做出其他威胁的动作。两三天后,它们好像开始明白镜子中的影像其实是自己。有趣的是,接下来,它们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开始研究自己之前没有见过或者不使用镜子就看不到的部位。

在心理学中,有一个叫作镜像刺激的理论,可以用来解释在镜子前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指“生命体在镜子中,看到自己影像的场景”。如果有迹象表明动物认出了镜子中自己的影像,就“通过了镜子测试”。这就为自我概念是发展而来的理论,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说明自我概念不是天生的,而是可以习得的。

在人类社会心理学中,自我概念指的是人们如何思考、评估或者看待自己。准确的定义是,“个人对自己的信念,包括个人的特征,以及自我是什么、是谁”。黑猩猩的自我概念说明,自我意识很稳定,而且是独立的,不同于其他人。

研究表明,早期的社会化经历影响了黑猩猩在镜子前的行为,所以很可能会影响自我概念的发展。在另一项镜子研究中,研究人员对野生猕猴和人工饲养的猕猴或孤独的猕猴(“隔离猴”)进行了比较,发现两者存在明显的差异。野生猕猴因为与周围其他的野生猕猴一起生活,被社会化了,所以最后它们对镜子失去了兴趣,回到猴群中继续与其他猕猴进行面对面的交互。但在隔离环境下长大的猕猴并没有离开镜子。隔离猴竟然对自己的影像痴迷不已,以至对其他猕猴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在了解儿童和青少年的过程中,这项研究可以带给我们一些重要的启示,因为在手机屏幕上观看自己的图像也是一种镜像刺激。我知道自己把青少年比成了猕猴,但请原谅我这么做。

通过观察自拍照,青少年可以了解到哪些信息?会不会影响自我概念的发展?此外,研究还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如果青少年在成长过程中过度使用技术,缺乏与同龄人面对面的互动,会不会像隔离猴一样变得更加孤立,选择回归到数字影像的舒适环境中,而不向朋友或家人寻求安慰、与他们没有面对面的互动?

这种网络效应会不会鼓励儿童或青少年对他人失去兴趣,或者压根儿不感兴趣呢?

因为在这个领域没有适当的时间做这样的发展研究,所以我们并不知道答案。但在人类和灵长类动物的研究中,相似之处多次出现,我们应当予以重视。如果忽视这些相似之处,将会是个严重的错误。如果人类生下来就有视觉缺陷,通过手术恢复视力后,他们在镜子中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反应,会与猴子最初的反应一样——以为自己正在看另一个人,而不是自己。人类婴儿的反应也是如此,他们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影像时,会以为是自己的玩伴。大多数孩子要到两岁左右,才能表现出自我识别的迹象。

人本心理学家卡尔·罗杰斯(Carl Rogers)的研究工作的价值体现在展示年轻人身份的形成过程。他认为,自我概念有三个组件:

?你对自己的看法,或称“自我形象”。

?你估计自己的价值是多少,或称“自尊”。

?你希望自己像什么,或称“理想自我”。

我认为,我们应该在罗杰斯的组件中添加第四个组件——“自我”。在技术时代,似乎身份的发展更多的是通过一个不同的自我(这个自我是无形的、数字化的)来实现的。

我们把这个自我称为“网络自我”,或者是数字环境中的你。这是个理想自我,是你想成为的那个人,因此是自我概念的一个重要组件。在网络空间这个新环境中展现出来的你,是个全新的、潜在的你。如今,越来越多的青少年都正忙着组装、创造和体验这样的虚拟自我。在青少年的生活中,技术的作用一年比一年重要。这时,与他人互动的是网络自我。如果投入的时间够多,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迅速走红,成为名人。自拍照是网络前沿中的自我,是迎合公众的消费品位,专门创造、设计出来的人为产品,具有很强的可控性。

但我们该如何解释,许多自拍照中人们脸上露出的奇怪、空白、明显的表情?虽然他们的眼睛在往外看,但心思却在别处。

虚拟镜像是被隔离在社会之外的,除了一件事——自拍照不可能在真空中存在,自拍照也需要反馈。网络心理学家可能会说,这才是自拍照的全部意义。

自拍照在问广大的受众:喜欢这样的我吗?

反馈的心理学

为了深入了解反馈,我们需要回过头来看一看社会学家查尔斯·霍顿·库利(Charles Horton Cooley)在1900年所做的工作(几十年之后,互联网才出现,猴子才被带到穿衣镜前)。库利提出了“穿衣镜理论”(穿衣镜是英语词汇“镜子”的老式用法)。库利采用这个概念,描述个人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影像看到或了解自己的。

库利的镜子实验说明,如果我们想要了解自己,不能通过镜子里的影像,而要通过他人对我们的评价、他人对待我们的方式以及他人所说的话。为了获得身份,个人在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时,要以他人的眼光看待自己。换句话说,库利认为,人类的自我概念的形成离不开社会的反馈。

心理学之父、大哲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发展了这个观点。他指出,个人能够成为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身份,取决于他们与谁在一起。他认为,我们的“自我”数量,可能与我们认识的朋友、家人、同事一样多。

现在,让我们快进到下一个世纪,做一下数学计算,思考一下在网络空间,这一现象会产生什么心理效应。如果你的自我数量已经多得跟你认识的人一样多,那么在社交媒体的帮助下,你创建的自我数量还会以几何倍数的速度增长。你是不是说,在不同的环境中有不同的“自我”?在推特、脸谱网、Instagram、网络信使、阅后即焚照片分享、领英(LinkedIn)中,你是同一个人吗?这些新自我的爆式增长,会不会导致人们身份的分裂,或者那些正处于身份形成关键阶段的青少年会不会因此出现发展上的问题?关键反馈会产生什么影响呢?

向世界展示自己是有风险的。很难想象,一个活着的人竟然没有经历过他人微妙或强硬的、尴尬或羞辱的否定。不过,你展示出来的自我也可能会被他人接受。这时,你会因为骄傲和他人的爱慕而感到心情舒畅。

假设你刚满13岁,接下来的5年是你质疑和探索的正常时间。你会尝试新衣服、新的言谈举止、新朋友、新爱好和新的娱乐方式。你还会尝试你观察到的成年人的一些行为。这些尝试可以帮助你了解自我。你会像拼贴画一样,无意识地拼凑出一个身份。你正努力创建一个不变的、稳定的、可靠的、可知的和熟悉的自我。

哪些信息或反馈是虚拟镜像带给你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网络环境可能比现实世界更强大。首先,因为“朋友”的数量增加了,所以反馈也会更多。在互联网出现之前,在青少年的社交圈子里,需要应对的人数量有限,无非就是家人和亲戚、同学以及邻居。而现在的社交圈子里的人员数量可能多得数不清。大量的信息来自不同的象限,这时你该怎么解释、过滤和处理这些信息?

想象一下,这样的场面会有多混乱,会让人多么不安。这时需要处理的反馈会像虚拟海啸一样向你涌来。

现在,还需要考虑一个因素:在心理上和数字上,网络自我在不断变化。尽管真实的你在沉睡,但是网络上的你依然存在。这个“永远在线”的你,在不断发展、更新、交朋友、建立联系、赢得追随者、被人“点赞”、被人关注。这种状态不仅会给人带来紧迫感,让人陷入连续的反馈循环中,还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让虚拟自我跟上潮流、与他人保持联络、受人欢迎。

也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青少年会如此热衷于设计自拍照。在现实生活中,对于大多数青少年来说,身份的形成过程有时混乱不堪、难以控制。这时,精心修整和处理自己的肖像,让网络世界所有人都能看到,就可以带来极大的满足感。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带来这种满足感?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都在管理自己的形象,只不过现在的形象管理出现得早了一些,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比身份形成还要早,所以会带来身份困惑。

那么,哪一个最重要:你的真实自我,还是你在网上创建的那个自我?

也许,是曝光率更大的那个。

自恋

自恋往往出现在青少年的身份形成期。“自恋”一词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那耳喀索斯,一个体格健壮的美少年。有一天,他意外闯入一片树林,发现了一个池塘。在他弯腰喝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于是爱上了自己。当意识到自己追寻的爱不可能实现时,他绝望不已。最后,他在湖边顾影自怜,无法自拔,抑郁而死。

极端自恋的人关注的是自己,以及他人如何看待自己。这种人的特点是自私、缺乏同情心。即使是发展正常的儿童,也会表现出类似自恋和自私的一些行为。蹒跚学步的孩子不愿与他人分享玩具,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一种表现。孩子认为,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他们转,所以往往对周围的成年人不感兴趣、对他人不好奇或者缺乏同情心。在孩子的眼里,别人真的不存在,除了满足他们需要的人。

为了证实孩子的这种看法,皮亚杰专门做了一个著名的三山实验。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把一张桌子放在孩子身旁,在上面摆放着一座山脉的模型。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玩偶。这个实验要求孩子从面前摆放的一堆画中,挑出跟自己看到的山脉一样的一幅画。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可以毫无困难地完成任务。

接下来,研究者又让孩子挑出玩偶可以看到的山脉画。这时,大多数孩子不能完成任务。他们只会选出自己看到的山脉画。这个实验证明,小孩很难从他人的视角看待事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自我为中心的现象会慢慢减退。到了青春期早期,孩子慢慢学会听从他人的指挥、有礼貌、善良和有同情心。在榜样、父母和其他权威人士的提醒下,他们认识到,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和物。

不过,一旦他们变成了青少年,又会变得更加以自我为中心。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他们越来越关注身份的形成。埃里克·埃里克森把12~18岁这个发展阶段叫作身份与角色的融合期。这时,青少年会对自己痴迷不已,因为他们的身体和脸部的变化非常明显。但这个发展阶段一旦结束,他们就会重新恢复自我,走出“自我”,在世界上有所作为,对外表的不适也会慢慢减退。通常到了青春期后期,他们会更愿意接受自己的外表。

换句话说,自恋行为是自然发展的一部分,这种行为通常会很快消失。但最近对年轻人的研究显示,自恋行为消失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在研究美国大学生时,研究人员发现自恋人格量表的分数在1982~2006,呈现出显著增加的趋势。有趣的是,这种改变是与互联网的兴起同时出现的。

当然,导致自恋增长的因素可能有很多。有可能是这一代的父母溺爱孩子,经常过度夸奖他们(俄亥俄州立大学的一项研究表明,如果经常因为孩子完成芝麻大点的小事就赞扬他们,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副作用,会让孩子的自我过度膨胀)。自恋显著可能与社会上个人主义的盛行密不可分。自力更生和个人主义的“副作用”就是自我关注的增加。

因为社交网站鼓励共享个人信息,所以会让大家关注自我。当然,在历史上,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要求大家把自己的成就、旅行照片、新衣服和发型,以及在每个餐馆吃的每一顿饭都展示出来。年轻人的社会压力实在太大,不仅要创建和分享照片,还要参与隆重的自我庆典。那么,人类是如何征服互联网的?如何把网络从一个共享平台变成了一个自我推销平台?这些问题,一想起来就很有意思。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一定程度的自恋是健康的。但我不想夸大这种健康。自我感觉良好和夸大之间的界限很微妙。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会妨碍人际关系,还会诱发功能性障碍。自恋倾向严重的人活着会很累,因为在他们的生活中会出现各种问题。如果那耳喀索斯那样的名人想与他人保持持久和有益的人际关系,只会让他人退避三舍。有时,他们只好选择与另一位自恋者结婚,形成一个“相互仰慕的集体”(网飞公司的电视连续剧《纸牌屋》中的婚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尽管这些关系往往不太稳定,且难以维持。

我将在下一章的虚拟关系中进一步探讨这个问题,但“自恋关系”这个词可能是一种矛盾修饰法。我们希望,今天的青少年不要走上这条道路。但是,因为他们在发展阶段就已经进入网络空间,所以现在说这样的话,为时过早。

过滤你的理想自我

奥斯卡·王尔德(Oscar Wilde)的哲学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中的年轻男子道林·格雷,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他让一位著名的艺术家给自己画了一幅油画。这幅全身肖像画得非常好看,但道林却为此忧心忡忡,因为他认为,在现实生活中,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自己将慢慢变老,变成一位老人,而画像依然魅力四射。画像不仅会保持完美的形象,还会一直提醒他失去了什么。这种想法让他痛苦不已,所以他许了一个愿,有点儿像与魔鬼的一场交易:他希望变老的是这幅画,而不是他自己。

随着年月的流逝,道林痴迷于享乐主义和放荡不羁的行为,甚至沦落到了堕落的地步(我在第一章“恋物癖的常态化”中讨论的内容,你可能还在想方设法忘掉),但他的愿望实现了。他似乎一点儿都没有变老。不过,从他的肖像上,可以看到时间的蹂躏和堕落行为的影响。你可能会认为,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他永远年轻和漂亮的外表却让他在现实生活中变得孤苦伶仃。既没有爱情,也没有受到时间的影响,甚至到最后,连道德都没有了。他的肖像一天比一天丑陋,一天比一天邪恶,真实地反映了道林的内心世界。最后,这幅画变得恐怖极了,他决定把它锁进房间里,不让他人看到。

现在,在技术的帮助下,道林的故事可以出现逆转。经过过滤处理、合成,而且最重要的是被“点赞”后,网络自我会一天比一天好看,而真实的自我可以被锁在房间里。在美容行业的年度利润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年轻女性的不安全感和完美主义。现在,还出现了很多可以满足同样需求的应用程序。人们不仅可以改变身体的形象,还可以改变网上的虚拟形象。一款名叫魔图精灵(PhotoWonder)的应用程序(在218个国家有1亿用户)不仅可以让你看起来更苗条,还可以把你的皮肤变成大众都想要的棕褐色。在美容(Facetune)应用程序的帮助下,你可以变得更高,拥有完美无瑕的肌肤。一款名叫奶油相机(CreamCam)的应用还可以改善你的肤色,消除瑕疵和油腻的“光泽”,清除挡在脸部的头发。另外,还有瘦身相机(Skinny Camera)可以提供10~20磅的即时虚拟减肥效果。在网上,谁都可以当超级模特。

在设计自拍照、体现在线地位时,穿着打扮是个极其微妙但非常有用的物件。青少年穿什么,或者不穿什么,都会传达一定的信息。老话说,人类是由三个部分构成的:灵魂、身体和穿着。这不是笑话,因为威廉·詹姆斯在100多年前就观察到了这一现象。穿着打扮和自我之间的关系不但密切,而且很深。别忘了奥斯卡·王尔德曾经说过,“不以貌取人,才叫肤浅”。在刑事科学心理学中,穿着打扮尤其重要,因为穿或不穿是确认“意图的行为证据”。换句话说,穿着打扮可以表明,穿戴者打算做什么事情。如果在山上发现了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的尸体,你知道,她不是来爬山的。

人类在穿着打扮时,心里有一个自己想要的结果,虽然是无意识的。对于青少年来说,穿着打扮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青少年对自己的穿着、如何展现自己,非常敏感。他们虽然会通过穿着来扮演不同的角色和身份,但仍然无法确定自己的定位。此外,他们还会受到朋友和流行文化的影响。青少年希望自己看起来很酷、博学,而他们内心的土里土气和一无所知,却往往与外在成正比。

一些青少年和年轻女孩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喜欢穿职业装。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不过近年来,在这个年龄段穿性感诱惑服装的趋势,变得更加极端了。我不禁在想,最近的这种现象,与互联网以及在互联网的影响下极端行为迅速变得正常化密不可分。随着网上的时尚变得更加暴露和有诱惑力,以及色情信息的盛行(据说美国有一半的青少年发送或接收过一条色情信息),我相信,青少年在现实生活中的穿着打扮也会受到影响。对此,我们有目共睹。当然,什么是“诱惑”,是一个主观概念。

谈论这个话题,总会让我想起对全球变暖的讨论。虽然地球上的平均气温可能在增加,但是因为这一切在潜移默化地发生,我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这些变化,而且在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所以不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只有听到“去年是有史以来最热的一年”时,你才会意识到。毫无疑问,我认为可以这样说,青少年现在的穿着打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性感诱惑。可是,我们该如何判断什么是适当的“性感”,什么是“对年轻少年来说太性感了”、不合适呢?

让我们审视一下现状:把性感和“青少年”两个词用在同一个句子里,合适吗?

最近,我在做刑事科学网络心理学方面的研究,需要对数字图像样本进行评估,分析几个行为因素。其中的一个因素就是,在有些照片上,年轻受试者穿戴的服饰是否“性感诱惑”。看完100张图片后,我不得不放弃。当我试着给性感诱惑划分等级:超短的短裤、迷你裙、高跟鞋、裸露的肚子、《花花公子》兔女郎标志、11岁女孩的丁字裤时,我作为研究者,显然对这些服饰有偏见。什么意思?这意味着我的研究不客观。简单地说,我发现,青春期的青少年在网上的照相姿势和诱惑服饰的发展趋势,令人担忧。让我迷惑不解的是,在社会压力下,女孩往往会跨越青春期,几乎在一夜之间直接从10岁长到了18岁。她们越来越沉迷于让自己在男孩的眼中变得性感起来,就像男孩试图让自己表现得有男子气概一样。在儿童和年轻人具备情感、心理、身体上的应对能力之前,这种不成熟的性感就已经出现。

对于社会来说,青少年性感的概念一直很有挑战性。每一代人似乎都在抱怨他们那个时代的青少年成长得太快。1914年,教育学教授克拉克·海瑟林顿(Clark Hetherington)在严厉谴责色情电影和无所禁忌的杂志泛滥成灾时,宣称“在我们的文明影响下,青少年的每一个毛孔,都会渗出激进的性感刺激和暗示”。

我并不认为青少年一旦出现了性感现象,就会引发道德恐慌。从网络效应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全新的领域。抛开发展风险不谈,仅就身份的形成和自我概念而言,如果把这些图片留下来,一定会出问题。虽然性感诱惑的自拍照是拍给同龄人看的,但现实会更加复杂。因为在有些成年人和罪犯眼里,青少年的性吸引力很强,所以这些自拍照正好可以满足他们不正常的兴趣爱好。黑客会从社交媒体中把这些图片偷走,放到色情网站中。有时,青少年还会在这些网站上看到自己的照片。如果他们读到那些下流和令人不安的评论,幼小的心灵就会受到创伤。担心当代青少年的性感问题是一回事,担心实际的刑事风险是另一回事。

网络迁移

受到网络规范影响的另一个领域是青少年整形手术。简单易学的自拍照设计可能与整形手术的出现有关。根据2014年美国面部整形外科学会(AAFPRS)的一项研究,在接受调查的面部外科医生中,一半以上的人认为,在做整容手术的人群中,30岁以下的人在增加。牙科诊所的报告显示,越来越多的儿童和青少年要求做牙齿美白、戴牙套。“因为有了Instagram、阅后即焚照片分享应用和苹果手机自拍照的及时通信应用程序这样的社交平台……病人不得不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厉的眼光,通过数码显微镜,对着自己的形象进行自我批评。”美国面部整形外科协会主席爱德华·法里奥(Edward Farrior)博士解释说:“年轻人通常会利用这些图像,给潜在的朋友、恋爱对象和雇主留下第一印象,所以我们的病人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悲的是,外科医生认为,欺凌是儿童和青少年要求做整形手术的另一个原因。通常,他们做手术不是为了阻止欺凌,而是被迫做整形手术。

好了,让我们把所有这些趋势和技术发展整合起来。从青少年通过应用程序来过滤和“改善”自拍照上的外貌,到年轻人中出现的整形手术、诱惑的自我表现形式的升级和追求完美的身体,都包括在内。我们知道,人类是通过反馈来形成身份的,那么这些做法又可以为我们提供哪些信息呢?

想象一下,一个13岁的孩子因为害羞,跟别人说话会觉得不舒服。对于这样的孩子,发布自拍照可能会更容易一些,而且还会带来更多的好处,因为没有实际接触!现在想象一下,孩子在身份形成的过程中,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进行过人类的实践活动,在成年后,他们会变得与世隔绝。

现在,我们需要思考一下这个现象,因为它可能会影响那些不太害羞的孩子。跟许多青少年一样,在现实世界中,他们会觉得有压力,或者难以表达自己的看法,于是选择通过电脑屏幕与社会接触。因为在屏幕上,成为自己希望的那个令人兴奋、有吸引力的人,会更容易一些。如果你的网络自我形象更好,为什么会让真实的自我出现在现实世界中呢?但最后,这种情况一定会出问题。

哪一个是理想的自我?

哪一个自我被锁进了房间?

随着虚拟世界变得合法,这个问题变得复杂起来。不管是成年人,还是青少年,我们都生活在网上。我们在社会上如何展示自己很重要,这就是社会经济术语“社会资本”背后的中心思想,意思是指,我们的社交网络具有实际的经济价值。换句话说,我们认识的人和我们的看法,将会影响我们的潜在收入。在网上,社会资本可能很重要,即使对于青少年来说也是如此,因为他们会接收到学校的信息、就业和实习机会,并且能够通过社交网站的产品代言和广告赢利,挣到实实在在的钱。他们上网就变得更有说服力、更加重要,于是就会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让自我形象商品化(当然,也可以创建一个社交网络,但是要小心,如果你把自己的自拍照塞满了你的整个社交媒体,可能会得不到实习机会)。

道林·格雷的结局很悲惨。不管在哪个方面,他的存在都很腐化堕落。花了几十年追求享乐和堕落,到了最后时刻,给他带来了真相和自我厌恶。在愤怒之下,他杀死了画肖像的艺术家,之后还在肖像上画满了斜线,试图销毁罪证。有人发现,道林死在肖像下面的地上,但肖像却神奇地恢复了青春和美丽的外表。他的身体不仅丑陋,还严重变形,把他的灵魂真实地展现出来了。

在我们当代的隐喻中,网络自我不但不会变老,而且可以在网上永远过上理想的生活。不过,另外一个自我在变老,那就是人自己。这个自我需要照顾、尊重、培育和滋养。

最需要爱的就是这个自我。

但是,如果把它锁进房间,怎么能寻找到爱?你会像爱你的自拍照一样,爱这个自我吗?

躯体变形恐惧症

演员布鲁斯·威利斯(Bruce Willis)和黛米·摩尔(Demi Moore)的女儿塔卢拉·威利斯(Tallulah Willis)的故事说明,如果网络自我不合格,不被人接受,青少年的生活就会失控。儿童时期,她在艾奥瓦州的一个农场度过了一段田园生活,既不上网,又远离聚光灯。直到她上三年级时,家人才搬到洛杉矶。这时,她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出名,以及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公众的关注和很高的期望。通过对比,她开始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太过普通。

她在《少女时尚》的一篇文章中开诚布公地讲述了陷入自我厌恶和吸毒的悲伤经历。那时,她13岁,坐在纽约一家酒店的房间里,看着自己在网上的照片。

我在阅读评论时,禁不住泪流满面。我想,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丑恶、长相恶心的人。我本来可以很友好、很善良,但现在我真的失去了魅力。在那一刻,生活突然改变了,就像打开了一个开关。这不是匿名网络欺凌,而是我对自己苛刻的批评。

上中学后,我一直在寻找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事情。我觉得,在聚会上,我必须穿得非常粗俗,必须大声说话、表现愚蠢、喝醉酒。我以为,人们会喜欢那样的我,而且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

然后,我的乳房开始发育,进食障碍的苗头出现了,我开始节食。为了变成超级安静的女孩,我甚至开始吸食******,变得非常消瘦,情况非常严重。为了得到人们虚无缥缈的肯定,我不但吸毒,而且购物、上社交媒体。我还想染发、文身或穿孔。我相信,只要我想逃避自己,肯定会有办法。

威利斯上大学后,她的抑郁症变得更加严重了。她睡不着觉,不跟任何人说话,讨厌进食,而且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离得太远,我就像个纸制的复制品,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她的妹妹斯考特挽救了她,“强迫我认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虽然并没有什么重大、可怕的时刻出现,但我知道,我需要自己照顾自己”。她住院治疗了45天,解决药物滥用和自我憎恨问题。虽然她认识到的道理似乎很简单,但这是个教训,可以不断地提醒她。

在治疗期间,我经常想起5岁的时候。那时的我,淡黄色的头发朝四面八方炸开着,就像刚刚被电击了一样。我长着芝克莱特口香糖精灵一样的牙齿,像只流浪猫一样,到处跑来跑去。我意识到,我喜欢小时候的自己。我崇拜她,想要保护她。然后,我意识到,我不喜欢长大后的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长大后的自己。每当我看着那些旧照片,就会想起一直在我身上的那个人。现在,我需要照顾好她。

对于塔卢拉·威利斯来说,要改变遭人诟病的网络自我形象,她需要深刻地反省自己,回到真实、年轻、现实生活中的自我,与周围的人和解,重新建立感情。公开自己的故事,她需要很大的勇气,但这无疑会给许多人带去思考。

与自我形象、自尊、自爱进行斗争,不仅会影响少女的生活,还会影响在身份形成期挣扎的男孩的生活。他们不仅用酒精、毒品、麻醉品麻醉自己,让自己神志不清,还特别注重自己的外表。

2015年,根据爱尔兰和英国的报道,患有进食障碍(包括厌食、贪食、过度饮食)的男孩和年轻男子的人数上升趋势很明显,比2000年增加了30%。这个问题与拥有“健美身材”和浅黄色的皮肤有关系,这个现象与社交媒体的崛起或拍全身自拍照的流行遥相呼应。这绝不是巧合。“去健身房的重点,不是为了好玩或体育锻炼,实际上是想通过镜子前面的锻炼,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壮。”南都柏林的圣约翰医院的心理咨询师特伦斯·拉金(Terence Larkin)博士说,“男人开始走上一条过分注重外表的道路,因为外表已经逐渐成为他们建立自尊的基础。”

英国少年丹尼·鲍曼(Danny Bowman)渴望成为网络名人。15岁时,他与世界各地数百万青少年一样,开始在脸谱网上发布自拍照。似乎很天真,对吧?但他越来越关注自己的外表,关注自己的自拍照看上去好不好看。他居然梦到自己成了模特。从自拍照判断,他似乎对拍照很有信心,所以当他被一家模特公司拒绝时,他崩溃了。17岁时,他自称自己“有自拍瘾”,对学校、朋友和运动失去了兴趣。他热衷于美化自拍照,他的网络自我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问题出在他的真实自我。到了19岁,鲍曼没有时间出门,每天花10个小时用手机给自己拍照和美化自拍照。“我一直在尝试拍出完美的自拍照,”鲍曼告诉英国《镜报》,“当我意识到自己拍不出来时,就会有轻生的念头。”在沮丧和绝望中,他过量服药,企图自杀,但幸运的是被母亲及时发现了。

医生给鲍曼制定的密集治疗方案,不仅治疗技术上瘾、强迫症,还治疗躯体变形障碍症(BDD)——就是患者因为过分担心自己的外表而出现的一种焦虑。很明显,在自拍时代,这个问题已经变得非常普遍。我相信,在虚拟镜像的帮助下,这种情况还会继续恶化或者加剧,所以需要更加详细地加以讨论。

在青少年发展的某个时刻,很多人都会怀疑自己的外表有问题。他们想让自己的外表跟他们的好朋友一样,或者像他们欣赏的演员。因为他们把自己的榜样理想化了,所以总感觉自己不符合标准。他们可能会说“我讨厌自己的鼻子”或“我的腿太瘦”。这时,成年人应该想办法让他们安心,给予他们支持,友善地对待他们。如果兄弟姐妹无法给予他们支持和称赞,就应该保持沉默。

在自我感觉中,每个人都有一些缺陷。没有人天生完美,或者一直保持完美。大多数人都应该像接受生活中超出自己控制的其他事情一样,接受自己的外表。纠缠于一个痦子、皱纹或者耳郭的方向,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如想办法掩饰缺陷,或者戴上其他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然后,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但患有身体畸形恐惧症的人常常沉迷于想象出来的或微不足道的缺陷,这种做法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严重的影响和痛苦。下面是梅奥诊所提供的一些常见症状和体征:

?以极端的自我意识关注外貌。

?经常在镜子里仔细查看自己,或者正好相反,避免看镜子。

?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外表异常或有缺陷,所以自己才会很难看。

?相信他人会对自己外表中不好的一面特别关注。

?逃避社交场合。

?需要足不出户的感觉。

?需要寻求他人对自己外表的肯定。

?频繁做整形手术,但仍然不满意。

?与他人比较自己的外表。

你可能会关注自己身体的任何部分,而且在一段时间以后,你关注的身体特征可能会发生改变。经常关注的身体特征包括:

?脸部,如鼻子、肤色、皱纹、痤疮和其他瑕疵。

?头发,如外观、厚薄、秃顶。

?皮肤和静脉管的外观。

?乳房大小。

?肌肉大小和紧实度。

?生殖器。

?牙齿。

与其他真正的心理疾病和障碍一样,痛苦的大小是决定性因素。患有身体畸形恐惧症的人始终相信他们的外表有问题,无论朋友和家人,甚至整形外科医生怎么劝说,都无法说服他们。在某些情况下,虽然自我意识极其痛苦,但他们依然不愿寻求帮助。如果不及时治疗,身体畸形恐惧症通常不会自己缓解或消失,而且很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糟,最后会像丹尼·鲍曼的案例一样,出现自杀的想法和行为。

自我实现

塔卢拉·威利斯的经历发人深省,因为她描述了自己远离真实自我的感受:“身体和心离得太远,我就像个纸制的复制品,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在我看来,网络自我实际上是个独立自我,可以让你对自己究竟是谁有一部分了解。虽然像布袋木偶一样的网络自我在替你发声,但这个自我并不是真正的你,甚至可能与现实世界真实的你完全不同。换句话说,真正的你把网络上的你变成了一个物品。自拍照就是物化的证据。通过发布自拍照,你体验到了自己作为物品(不管漂不漂亮)的一种感受。你可以站在远处,评价一下自己的自拍照,即使发布自拍照只是一个冲动之举。

我认为,自我物化、与真实自我的分离,可以解释在线的许多负面行为,以及在前面章节中讨论的话题。自我物化会让超脱感越来越强烈。因为你已经从网络自我中分离出来了,所以觉得自己的行为与自己无关。你相信,自己不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现在,让我们想一想,在10岁、11岁、12岁,一直到少年末期,这些身份形成过程中的最佳时机,青少年打好坚实的基础和形成强烈的自我意识,不仅对他们的发展至关重要,对个体生活的其他方面和自尊感也会产生深远影响。

但是等一下,还有一个复杂的新问题。现在,要建立和接受的立体身份有两个:真实的自我和网络的自我。

卡尔·罗杰斯认为“自我实现”是努力成为理想自我的一个持续过程。“自我实现”者的“理想自我”是一致的,或者与他感观上的实际自我或自我形象是一致的。罗杰斯认为,作为或者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是幸福感的一个指标,而且是功能健全的一种标志。如果你接受的是罗杰斯所谓的幸福感,那么,对11~16岁的儿童和青少年的调查结论只会令人非常不安。因为有一半的人认为:“我发现,在互联网上,比在面对面与人相处时,更容易做我自己。”

童年到成年是个关键的发展阶段,心理学家埃里克·埃里克森把这个阶段称为“心理社会阶段”。在尴尬的青春期或青少年时代,人们可能更希望逃避现实生活舞台上的痛苦,但这些痛苦经历往往是发展的重要里程碑,如果错过,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也许,是因为身份还没有完全形成,也就是说,在未来的成人角色中,一个人想做的事情或希望成为的“人”可能还没有得到充分挖掘,还没有掌握好一定的社会应对能力。如果个体能够在现实世界偶尔的紧张感或不舒适感的情况下做到游刃有余,将会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一种不可或缺的能力,因为青年的身份形成必须建立在探索各种可能性的基础之上。

如果不能成功度过心理社会阶段,就没有能力完成下一个阶段的成长。在埃里克森看来,下一个阶段是亲密与孤立之间的斗争,出现在18~40岁。这时,个体将学习如何与他人分享更多的亲密时光,尝试承诺与家庭成员以外的人建立长期关系。如果避免亲密或者害怕建立关系或付出承诺,就会出现孤立、孤独和长期抑郁。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进一步讨论,如果在现实生活和网络生活中没有建立身份认同感,会给青少年带来什么影响。埃里克森把身份认同感失败的结局称为“角色混乱”。这时,年轻人不清楚自己在社会上的身份或位置。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认为,如果过度使用技术,可能会让当代的男孩陷入危机。他写道:“电子自我与现实生活中的执行者会渐行渐远。”

网络自我是个大师级的产物,比真正的自我更有趣、更机智、更好看。但问题在于,这种分裂的自我很脆弱。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查看一下过去10年在网络欺凌方面的所有研究,就会发现真正有用的解决方案和宣传活动少之又少。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竭尽全力开发一种算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每年因为经历网络欺凌而崩溃,甚至被毁掉的青少年越来越多。为什么?

想一想,青少年在网络自我中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绘制自己的自画像。如果网络自我受到了攻击,被人说成“愚蠢”“丑陋”“孤家寡人”“失败者”,我相信,青少年很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内心心理冲突。

如果通过技术制作出来的最好的自我版本遭到了拒绝,你会如何看待剩下的自己、真实的自我?虽然目前这方面的研究还是空白,但如果技术带来的心理冲突可能会导致自残,我相信,做这方面的研究就会势在必行。

色情信息与情感

有关发送色情短信的恐怖故事有很多,但我要首先介绍一个不太恐怖的故事。让我们回到距离发送色情信息辩论非常遥远的2007年夏天。这一年发生的这个故事,是历史的转折点。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东北部的两名13岁的女孩玛丽莎·米勒(Marissa Miller)和格蕾丝·凯丽(Grace Kelly)为了打发时间,一起出去玩。因为夜晚闷热潮湿,她们决定脱下外衣,只穿白色的运动胸罩和内衣。

她们似乎玩得忘乎所以了。在凯丽做出和平手势的瞬间,另外一个朋友给这两个女孩拍了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被一次又一次地转发。最终照片传到了女孩就读的汤克汉洛克高中的管理员办公室。学校的管理员在从其他学生那里没收来的5部手机里发现了这张照片。原来,学校的男孩一直在交换半裸或者全裸的少女照片。当地检察官威胁说,除非米勒和凯利同意参加为期5周的课外活动,否则将会起诉她们制作和散布真正的色情图片。女孩和家人表示了反对,认为这张照片是在纯属娱乐的情况下拍摄的,而且从来没有要传播这张照片的打算。拍摄照片背后的动机与制作虐待儿童材料背后的动机是完全不同的,但在法律上,并没有明确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那张照片绝对没有一点儿问题,”玛丽莎的母亲玛丽乔说,“我当然不希望恋童癖看到只穿了胸罩的女儿,而且我认为,这并不是拍照的动机。这样做绝对是错误的……这是在滥用职权。”

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CLU)要求联邦法官驳回地方检察官的起诉,声称这两名青少年并没有同意把这张照片散布出去,所以在任何情况下,这张照片都不属于色情照片。

虽然有些人可能会认为发送色情信息是唯一的社会问题,但这件事在法律上的影响显而易见。美国法律学者玛丽·葛诺·利里(Mary Graw Leary)认为,“在法律上,生产和传播儿童自己制作的色情内容,属于非法制作和传播儿童色情”。美国会对发送色情信息的人提起公诉,澳大利亚还会制裁儿童色情法案中与发送色情信息相关的一些行为。2009—2011年,有450多名青少年因为传播未成年人淫秽图像罪被逮捕、指控。

但诉讼不仅不能阻止事件的发生,反而使发送色情信息的事件有增无减。2008年,就在米勒和凯利面临指控威胁的同一年,美国的一项研究报告称,39%的青少年用自己的手机拍摄过性感或色情照片,并且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出去。6年后,研究小组在调查了德雷克塞尔大学的本科生后发现,发送过色情信息的青少年数量增加了,竟然占了所有青少年的一半。现在,涉及这种行为的人数已经占美国青少年人口的一半。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真的还要尝试取缔它,将其描述成不道德和不雅的做法吗?

性好奇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一个自然阶段。从脱衣扑克游戏,到转瓶游戏,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都在这样做。他们还曾经在牛棚里向对方暴露过自己的阴部。不同的是,那时没有电子记录证据,没有广泛传播。

“虽然我不认为这种行为是健康或无害的,但也不认为只有抑郁或缺乏自尊的孩子在做这样的事情。”马萨诸塞州布里奇沃特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伊丽莎白·英格兰德(Elizabeth Englander)在回应德雷克塞尔大学的研究时表示,“其实有这种行为的许多孩子一切功能都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换句话说,发送色情信息是一种新的网络规范。

我怎么看待这种行为?对于任何嬗变中的新行为,我认为采用兼顾的做法,才能带来最好的结果。但是,从辩论本身和发送色情信息中的道德灰色地带,我们再一次看到,青少年和青春期的少年在网络环境中有多么脆弱。法院、学校管理人员、父母和儿童心理学家需要再一次奋起直追,与时俱进。但是,要想在网络空间出现的各种新问题中抢占先机,我们修改法律和开展新的教育活动的速度,就必须与开发和销售新技术的高速度保持一致。实际上,这不可能做到。

在这个问题上,辩论双方的观点很有意思。在开创性文章《色情信息与情感》一文中,新罕布什尔大学青少年犯罪研究中心的大卫·芬克洛(David Finkelhor)和詹尼斯·沃拉克(Janis Wolak)认为,学校的管理者、执法部门、家长和立法者,对青少年发送色情信息的反应有些过激。夸大实际问题比回应不当带来的危害要大得多。芬克洛和沃拉克告诫大家,不要在学校开展“一刀切”的教育方式,警告孩子停止发送色情信息。这样做只会毁掉他们的生活或者让他们最终锒铛入狱、出现在性犯罪登记表上。他们认为,“尽管人们的初衷只是想警告孩子吸毒、婚前性行为或违法行为的可怕后果”,但采用恐吓的方式,把消息传达给青少年,不但是一种糟糕的沟通方式,而且经过证实,还会让沟通遭遇惨痛的失败。最可怕的是,这种方式可能有“回旋效应”。青少年因为担心被起诉,所以不愿站出来承认。

因为大量的色情图像展示的仅仅是裸露的部分生殖器或乳房,芬克洛和沃拉克认为,把这些图像定义为色情是在危言耸听。“一想起儿童色情问题,”他们说,“真的会让我们心情郁闷。”

这两位作者呼吁,暂停任何色情教育活动,直到制定出正确的策略。在我看来,一个不错的应对方法是将性感照片和发送色情信息纳入通用性教育课程中,帮助处理欺凌、约会和人际关系(我听说有些学校正在这样做)。开发的课程内容不但要与青少年密切相关,而且要对信息的有效性进行评估。告诉青少年不要去做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理解行为的动机和心理,并且告诉孩子相关的法律后果。

现行法律中严重缺乏发送色情信息的相关规定。就这个问题,我在米德尔塞克斯大学进行了广泛的研究,还在国际刑警组织专家小组针对儿童犯罪的框架下,调查了伦敦警察厅、洛杉矶警察局、澳大利亚联邦警察的工作。在三个大洲进行了4年的研究后,我在结论中提出了这个问题:儿童色情法律几乎没有涉及发送色情信息的问题,虽然事实上,这些图像看起来非常相似,但它们背后的动机却大相径庭。在现实案例中,青少年男女朋友拍摄的色情照片是在自愿的情况下拍摄的,而另一种是儿童受害者在刑事性犯罪者的强迫下拍摄的。在这一领域,法律需要进行积极的审查,并且建立分类标准,通过定义犯罪意图或动机的标准,来区分青少年自愿的性探索和非法制作虐待儿童材料。通过参与欧洲海牙司法门户(The Hague Justice Portal in Europe),我正积极建议对这方面的法案进行修正。

芬克洛和沃拉克认为,对于发送色情信息增加的现象,社会反应有些过激了。我认同吗?不认同。作为社会,我们不仅要关注网络效应不断演变的行为,最重要的是,还要关注我们如何反应、适应和应对。如果让我忽视那些真正脆弱的人,我做不到,因为这些行为给他们带去的影响是个悲剧。

青少年因为发送色情信息而陷入最黑暗的深渊,就属于我的研究范畴。我们必须对所有在线行为的风险进行彻底讨论,不能遮遮掩掩。我们必须确保我们教育孩子的方法是正确的,保护他们的措施是合适的。

不雅照与性勒索

俄亥俄州高二学生杰西·洛根(Jesse Logan)活泼开朗,很有艺术天分。在男友的要求下,她发送给他一张裸照。但洛根和男友分手后,男友把裸照分享给了同一所高中低年级的女生。这些女生开始叫洛根“荡妇”和“******”。

因为痛苦和羞愧,洛根开始逃课。这是一种求救方式,是少年陷入危机的迹象。

她的妈妈辛西娅·洛根(Cynthia Logan)直到收到学校的通知,才知道女儿逃课的事情。当杰西告诉母亲照片和欺凌事件后,辛西娅·洛根敦促学校采取高压措施,但她对管理员的做法很不满意。于是,辛西娅说服女儿到当地的辛辛那提电视台说出自己的故事。那是在2008年5月。

杰西告诉采访记者:“我只是希望其他人别再经历这样的痛苦。”两个月后,她在自己的卧室上吊自杀了,年仅18岁。

讲这个故事的目的不是让你感到震惊和恐慌。这个故事告诉我,不管是通过父母,还是通过媒体、学校和法院,处理发送色情信息的潜在风险,可能会比该行为本身的潜在风险要大得多。杰西自杀的悲剧让我不得不讨论另外一个重要问题。现在,自残的青少年,甚至是幼儿的数量,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相关的研究和调查势在必行。我相信,那些针对脆弱青年的网站和论坛,会把自我毁灭的行为放大,而且网站和论坛上现成的信息还会鼓励自我毁灭的行为。这种网络效应才是最可怕的。

愤愤不平的前男友或前女友为了“报复”,共享不雅图像的做法,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作“复仇色情”。这个趋势发展非常迅速,而且媒体还进行过相关的讨论。但是,把这种行为称为“色情”合适吗?正如我之前提到的那样,这些图片背后的动机与销售色情制品截然不同,称之为“复仇色情”似乎只会让受害者受到进一步的伤害。但不管你叫它什么,为了阻止这种行为升级,现在已经投入了许多努力。但直到最近,在媒体给它命名之前,当局并不知道该如何谈论这种行为、如何采取行动。

与杰西·洛根的故事相似的另一个著名案件是15岁的阿曼达·托德(Amanda Todd)的案件。2012年,这个加拿大女孩的一张色情图片让她成为网络欺凌的对象。如果让青少年出面去揭发或反对发送色情信息,由于他们没有足够的毅力和强烈的自我意识,所以往往无法摆脱这些角色带来的不良影响。那么,为什么要让已经是受害者的脆弱孩子去承担这样的责任?调查托德的硬盘时,我们发现了更多的细节。让她陷入麻烦的并不是一条共享色情信息,而是一张不雅照片。托德在网络聊天室,通过摄像头与150多人聊天时,掀起了自己的衬衫,把乳房暴露在镜头里。

这是个冲动的行为,但她却永生难忘。有人通过屏幕截图,把图像保存下来了,并把链接发送给了托德在脸谱网上的所有朋友。于是,托德暴露的图像落入了网上猎艳者的手中。这些人在网络上寻找像她这样的令人尴尬的照片,然后联系照片上的人进行性勒索或钱财勒索。勒索者通常威胁,如不满足,将在互联网上把色情图片传播得更广。

向受害者进行性勒索有时是为了要钱,但在多数情况下,他们会要求更多的照片,或对着镜头实施性行为。托德就曾经接到过勒索者这样的要求。在她的聊天记录中,保留了一些令人不安的记录:

[我]是去年让你转学的那个人。是我让警察去你家的。只要给我三段视频,我将会永远消失……如果你去了一所新的学校,有了新的男朋友、新朋友,任何新的什么人,我还会去。我已经疯了。

人人都是事后诸葛亮。也许这个时候,脆弱的阿曼达·托德应该停止上网,不在网上露面。相反,她制作了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视频,上传到了YouTube上。不过,她的脸并没有出现在视频中。她通过提示卡,在感人的故事中讲述了自己的抑郁、焦虑、恐慌症、自残。一个月后,她自杀了。

两年后,在荷兰偏远的度假胜地,一位35岁的独居男子被指控在阿曼达·托德案件中涉嫌敲诈勒索、互联网引诱、骚扰和儿童色情。同时,他还是荷兰、英国、美国的很多网上骚扰案件的嫌疑人。

让我们回溯一下,造成托德悲剧的行为一开始是什么动机?冲动。当然,冲动这个心理因素的确导致了色情信息的产生,不过,还有不成熟的原因。年轻人缺乏自控能力,很难抵制冲动行为。他们对探索的渴望,掩盖了冲动的风险。

有多少青少年曾经对着高速公路上穿行的车辆暴露过自己的私处,或者对着一辆警车或其他权威人物竖过中指,并且为此付出过代价?很多人。不过,他们仍然继续过着体面、守法的生活。我并不是说应该鼓励青少年犯这些愚蠢的错误,而是应该把这些错误当作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犯错很正常,而且青少年肯定会犯错。在阿曼达·托德的案例中,她掀起衬衫,露出了自己的乳房。难道这个错误足以置她于死地吗?

在讲完阿曼达·托德的悲剧故事的时候,我还想强调一点。现在,她的视频被浏览了1900万次,在网上还能看到。对于那些在脸谱网上向死亡或自杀的青少年致敬的“纪念网站”,我必须发表一下评论,分享我的看法。

我意识到,家庭成员通过访问这些纪念网站,留下最新动态和帖子,可以表达自己的悲伤,怀念去世的亲人。是的,家人和朋友真的可以在这些网站上找到极大的安慰。但是,对此,我非常担忧。因为这种身后纪念活动的影响力非常强大,似乎可以让青少年留下一种传承,并赋予他们一定的名望。我担心,这一做法可能会鼓励更多的人自残或自杀。有些青少年可能会幻想通过死亡来获得关注,甚至报复,因为互联网有能力把人们的需求变成现实。我认为,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纪念网站的作用和影响,并考虑取消这些网站。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网络上,自杀都没有益处。

隐私悖论

在现实生活中,十几岁的女孩会随身携带自己的裸照吗?会给学校的每个人看吗?她会在课堂上脱衣服,摆出挑逗的姿势吗?但每次发送色情信息时,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除了冲动和自恋,这种抑制解除的网络行为,还有别的解释吗?

可能还有一个简单的解释:这样做很有意思。

不用说你也知道,孩子都喜欢玩得开心一点儿。经过科学的研究证实,开心是成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心理学中,开心通常指的是玩耍。那么,发送色情信息可以替代适应性玩耍吗?在描述人们为了适应环境或者跟上社会习惯的发展变化而改变行为时,心理学家会使用“适应”这个词。想一想,在美国,多达半数的青少年曾经发送过色情信息,所以这种行为可能仅仅是“赶时髦”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换个说法就是,“妈妈,其他所有的孩子都在发送色情信息”。但是隐私呢?青少年不担心自己的照片在网络空间被陌生人看到吗?这就涉及经常探讨的另一个有趣的研究话题。网络心理学把这种现象称为隐私悖论。这个概念是罗切斯特理工学院的教授苏珊·巴恩斯(Susan B.Barnes)提出来的,用来解释青少年为什么在网上不担心自己的隐私泄露。这是个有趣的转变,因为在现实世界中,许多青少年通常是有自我意识的,而且会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但是在网上,事情发生了变化。即使青少年对危险非常了解,读过身份盗窃、性勒索、网络欺凌、网络犯罪以及更糟糕的犯罪故事,也会在网上继续分享自己的隐私,就好像没有风险一样。

在互联网早期,这个悖论比较容易理解,因为那时很少有人能够想象某种行为在网上会出现哪些转变和升级。2005年,在研究脸谱网上4000名学生的账户时,研究人员发现,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改变了默认的隐私设置。2015年完成的一个研究显示,55%的美国青少年修改过自己的脸谱网设置,限制陌生人查看自己的内容。虽然这个数据说明目前人们越来越担心自己的隐私,但这个数字仍然偏低。

原因是缺乏兴趣。

青少年根本不关心。

为什么?

因为隐私是个隔代概念。对于婴儿潮那一代人来说,这是一件事;但对于00后和今天的青少年来说,却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情(在古希腊,它的意思是一无所有,因为那时根本没有“隐私”这个词)。因此,当我们在互联网上谈论“隐私”问题时,如果我们谈论的是同样的事情,也许很有帮助,但我们谈论的并不是同样的事情。

青少年对隐私的理解与父母的理解不同,他们不在乎谁知道自己的年龄、宗教、位置或购物习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关注那些查看自己的文章和图片的人。

TED演讲名人、纽约大学的客座教授黛娜·博伊德表示,大多数青少年都会仔细检查自己在网上发布的内容。在《复杂:网络青少年的社交生活》(It’s Complicated: The Social Lives of Networked Teens)一书中,她认为,青少年会根据不同的观众,呈现不同的自己。青少年的一切都会因为特定的目的进行相应的调整,从而使自己看起来很酷、很坚强或很热情。

换句话说,在需要的时候,青少年知道如何精明地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隐私,主要是不让自己的父母知道。“青少年在意的隐私就是他们一直想要的隐私,”多伦多大学研究在线分享心理学的伊恩·米勒(Ian Miller)说,“他们不在意脸谱网是不是知道他们的宗教,但他们在意自己的父母是否了解他们的性生活。”

对于我这一代人来说,“秘密”只能告诉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因为他们会发誓今生保守秘密。对于青少年来说,“秘密”是与在线400多个最亲密的朋友共享的,而且他们与其中的一些人从未谋面。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隐私”的争论会令人晕头转向,导致沟通失败。虽然我们共享的是同一门语言,但同一个语言符号指代的却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新的语言符号“公开隐私”的概念不同于“隐私”,对于哪些内容适合分享给朋友、朋友的朋友以及陌生人,青少年有自己的理解。

风险转移

我们探讨了青少年为什么发布一张无情的自拍照,以及青少年与成年人对隐私为什么有不同的理解。既然发送色情信息已经一再被证明是种不良行为,为什么这种行为还会继续在青少年当中流行?尽管学校开展了讲座和提高社会意识的活动等,为什么这种行为反而变得更加流行了?

集体动态的力量非常强大。作为集体中的一员,与独处时的个人表现很不一样。例如,研究证实,青少年的判断力,特别是与一群同龄人在一起的时候,受损情况非常严重,原因在于风险转移现象(这就是为什么在美国的许多地方禁止青少年司机与一个以上的其他少年同车)。詹姆斯·斯托纳(James A.F.Stoner)是最先发现群组高风险行为趋势的学者。他发现,经过团体对话后,每个参与者的观点会变得更加极端。

通过群体思维,可以在群体中观察个体的行为变化。群体越大,赞同的人就会越多。从逻辑上讲,在网上也有同样的情况。

所以不言而喻,一大群青少年在网上通过社交网络联系在一起后,他们的行为可能会表现得更加危险。而且在线社会群体越大,他们感受到的同辈压力也会越大。

接下来,介绍一下科罗拉多州的佳能城市高中的一个“发送色情信息团伙”的故事。2015年11月,这个只有16000人的小镇上的学生竟然正在传播三四百张裸体图片。在这些图片上,不仅有高中学生,还有当地初中八年级的学生。有的图片甚至是在校园内拍摄的,然后上传到了共享网站上。

学生通过“幽灵程序”把这些图片下载到自己的手机里,作为存储图像的临时仓库,然后像出售棒球或神奇宝贝(Pokémon)卡一样卖出去。为了避免引起父母或其他权威人士的注意,幽灵程序隐藏在设备的屏幕上,看起来像计算器或类似无害的东西。与阅后即焚照片分享应用一样,图像既可以永久保存,也可以在创建后立即消失。

参与发送色情信息团伙的学生被停课了。不过,校方并没有透露具体的人数。但由于该团伙囊括了足球队的所有成员,一场比赛也因此被取消了。他们因为持有及传播儿童色情重罪,受到了指控。但由于学生年龄太小,都是未成年人,当地执法部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该学区的警司乔治·威尔士(George Welsh)说:“在发送色情信息如此猖狂的情况下,没能得到及时处理的美国学校可能找不到第二所。”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数百个小镇孩子出现这样的行为?如果你把性欲高涨和寻求关注、迷恋网络自我、“隐私”的新定义,因为社交网络的紧密联系而变得更高的一致性和更强烈的群体思维,以及网络风险转移现象等因素的影响结合在一起,以前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就会变成可能。

皮条客上网

现在,最新的新闻报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必要,因为网络世界的变化速度远远领先于学术研究的速度。我们必须感谢《连线》杂志把起诉马文·艾普斯(Marvin Chavelle Epps)的故事报道出来。越来越多的性贩子利用互联网来寻找年轻的新成员,然后在网络成人广告上推销他们的服务。马文·艾普斯就是其中的一员。在满足******易的供需关系上,网络空间的快速和简单无与伦比。

2009年,《连线》杂志上刊登的“皮条客上网”故事的开始部分,让所有青少年父母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在聚友空间上,一个16岁的加州女孩在自找麻烦,因为她发在个人档案中暴露的照片受到了一个自称是皮条客的22岁男子的青睐。在社交网站上认识三周后,在现实生活中,在萨克拉门托的一家廉价旅馆的外面(距离她家80千米的地方),他们被警方同时逮捕。她的罪名是卖淫。她手臂上新的文身,显示的是成捆的现金和她新认识朋友的街头绰号,是用72号字书写的。

艾普斯是位“现代皮条客”,精通技术和网络,经常通过克雷格(Craigslist)这样的网站招揽女孩做******。从在线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到,他甚至还给其他潜在的皮条客免费提供商业建议:“找一些职业、美丽、优雅、有魅力女人的照片,把它们放在陪护网站上,她的手机会被打爆。”

给大家提供一些刑事信息,供参考:你可能会对自己说,女儿在网上遇到皮条客的风险很小。说得很对,但人口在流动。“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参与卖淫的孩子,与社会固有的类型并不匹配。”美国失踪和受虐儿童中心的总裁兼首席执行官厄尼·艾伦(Ernie Allen)告诉《连线》杂志,“我们看到,参与的人不仅包括因为家庭贫困,走投无路的孩子,还有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孩子,大多数都是通过互联网招揽来的。”

一直以来,女孩都可能有卖淫的风险。现在,她们面临的是升级后的境况和危险。也许,有的正在卖淫。也许,她们是为了钱。在脆弱的年龄段,因为她们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容易沦为皮条客的猎物。这些女孩在社交网站上透露了自己的弱点,因此,皮条客知道如何利用她们。

亚夏·格拉芙(Asia Graves)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因为母亲吸毒上瘾,为了养活家人,格拉芙在16岁时就开始在波士顿市中心的街道上当******。在一个暴风雪天,她遇到了贩卖自己的第一个人贩子。他告诉格拉芙,他会帮助她、照顾她。“他在危难时帮助了我,”在2012年的一次采访中,她告诉《今日美国》,“如果我们不叫他爸爸,他就会扇我们耳光,殴打我们,掐我们的脖子。”

格拉芙在不同的人贩子手中辗转,被迫跟纽约、亚特兰大、费城、大西洋城和迈阿密的男人睡觉。她为克雷格网站和分类广告网站(Backpage.com)拍广告,跟人“约会”。她每周工作6天,一晚的收入高达2500美元。

“在那种生活状态中,你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格拉芙说,“你靠喝酒来缓解压力,红牛会让你清醒,香烟会让你忘记饥饿。”

2012年,我有机会与亚夏·格拉芙见面,当时我应邀参加白宫的一个研究项目,尝试通过技术方案辅助解决人口贩卖问题。亚夏也参与了这个项目。这个漂亮、聪明、镇定的年轻女子的故事催人泪下。在她讲述的时候,满屋子西装革履的白宫工作组成员纷纷沉默不语。

人口贩卖这个短语的含义很宽泛,有时又叫“人口贩运”。不管叫什么,这个术语指的是某人控制另一个人强迫其提供服务。美国国务院2011年发布的报告把人口贩卖的主要形式分成了强迫劳动、******易、抵押劳工、民工债务奴役、强制家庭劳役、强制性童工、娃娃兵、儿童******易。有证据表明,技术为这些网络罪犯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运作模式,改变了他们原来的业务模式。

在白宫的项目中,我有幸结识了大数据科学家史蒂夫·陈(Steve Chan)博士,并且与他进行了密切合作。他所在的研究小组利用机器智能,分析陪护网站上公开发布的大量在线图像。我们的研究目的是帮助执法部门识别在线人口贩运的年轻受害者。

美国网络卖淫的大出版商发布了2013年4月这一个月之内的“陪护”和“身体摩擦”(都是“卖淫”的委婉表达)统计列表,罗列了美国23个城市中的67800家卖淫网站。但是,卖淫可能只是人口贩卖的中介,还有另一种网络进化现象——曾经出现在街角和酒店、酒吧里的一些不法行为,现在变成了在线活动,它们越来越隐秘了。

2015年警方的报告证实,网上的成人分类广告为人口贩卖提供了便利。鉴于成人在线分类广告的体量和潜在的人口贩卖活动,再加上精通科技的网络犯罪分子都在不断增加,结果产生了前所未见的问题。人口贩卖并不局限于某个特定的区域。世界各地人口贩卖的受害者超过2000万人,成为全球的重要问题。

2015年,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成果以论文的形式发表了。通过公开的大数据语料库,我们能够深入了解这一领域的科学知识,做出自己的贡献。事实上,我们的研究所带来的影响可能远远超出人口贩卖带来的问题,甚至已经开始进入技术驱动下的其他剥削罪行领域,比如解决虐待儿童材料的生成和分布问题。

勇气和决心让亚夏·格拉芙最终逃脱了人口贩子的控制。她加入了一个总部设在华盛顿特区,由曾经的******建立起来的公平女孩组织(FAIR Girls,FAIR分别代表免费、意识、启发和恢复)。该组织激励女孩独立自主、打击人口贩卖。她们还支持开发了一个名叫“魅力报警”(Charm Alarm)的应用程序,在大街上,女孩可以用它来求救。公平女孩组织还积极参与取缔贩卖网站的工作。

克雷格网站可以说是“儿童色情贩卖的沃尔玛”,多年来,因为涉嫌帮助性虐待而受到指责。最后,在2010年9月,该网站关闭了“成人服务”区。据说,分类广告网站因为接手了克雷格网站关闭的业务,每年可以从成千上万支广告中获得2270万美元的收益。在这些广告提供的陪护、脱衣舞女或者按摩师中,不仅有年轻女士,还包括很多青少年。在照片上,她们穿得很少,还摆出挑逗的姿势。不过,好消息是,那些呼吁建立公平女孩或类似组织的倡议者在研究了广告后,直接联系受害者,为她们提供工作、住房、法律支持、医疗和新生活。2015年末,美国参议院全票决定,对分类广告网站提起民事诉讼。后来,分类广告网站拒绝出席参议院听证会,拒绝提供网络儿童色情贩卖信息。这是20多年来参议院采取的第一次特别行动。我很高兴地看到,参议院在目前的网络问题上表现出了积极主动的立场。

真实自我与网络自我

我们需要向青少年道歉。这是我的看法,因为我们未能在网络空间保护和捍卫他们。因为我们无法理解,因此不能保护他们的自我发展。科技公司的视而不见,让它们取得了数十亿美元的收益。偶尔它们也会为防止扩散和下载,提供一些貌似有用的解决方案,建立一些可以发送和查看淫秽图片的社交平台,如阅后即焚照片分享应用、个人信息保护应用程序(Wickr)、吐露(Confide)和总部设在德国的西谢尔(Sicher)。据说这些图片一旦发送,几乎会立刻消失。事实上,保存图片的方法有很多。凡是协助未成年人实施秘密和潜在违法行为的平台,我都会强烈反对,因为我发现这种平台本身就是不道德的。

青少年需要探索和冒险吗?是的。我们应该让他们去,但网络环境中的风险是真实的——性勒索、掠夺、网络欺凌和骚扰。

在身份发展过程中,那些微妙的、难以说清的风险有什么危害?在真实自我和网络自我这两个自我之间挣扎,对于年轻人来说要求太高,因为他们对自己和世界还不够了解。想要清楚地了解网络对心理和情感的影响,并且形成坚强、可持续的自我,我们可能还需要10年的时间。我相信,从发送色情信息、沉迷于网络自我、不成熟的性感、年轻人做整形手术、身体和进食障碍的升级与自恋行为(如果不是真正的自恋型人格障碍)等新规范中,可以看到某些苗头和线索。这些新规范的趋势足以让我们保持警惕。自恋和过度自我折磨是让人长期苦闷的两个已知因素。

80多年前,美国哲学家兼社会心理学家乔治·赫伯特·米德(George Herbert Mead)对于我们如何看待自己、如何表达自己是谁,表述得非常贴切。与之前的威廉·詹姆斯一样,米德通过研究第一人称代词,作为描述自我反省过程的基础。通过我们如何使用我(主格)和我(宾格),可以看出,我们是如何看待自我和身份的。

孩子在学习英语时,必须学会区分,我(主格)和我(宾格)的使用场合。

自我指示代词,我(主格)适用于为自己说话,从自身出发,发表真实的主观表达。我(宾格)适用于把自己当作对象进行谈论。米德认为,这两个代词说明,每个人对自我的看法有两种,二者相辅相成。

有我(主格)。

还有我(宾格)。

使用我(主格),说明孩子在某种程度上对自我的了解是有意识的。当使用我(主格)时,孩子从另一个自我角度,直接说话。当使用我(宾格)时,说明孩子把自己当作一个社会对象来理解,这个我(宾格)就好像离开了个人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对象。

在当代,我(主格)在哪里?这是真实的主观和现实世界中有意识的自我。自拍照、前沿网络的自我表达,这些都是我(宾格)。这是一个对象,一个没有深度的社会产物。或许,这种观点可以解释在自拍照上,为什么脸部表情会显得那么空洞,没有意识。因为数码照片是个肤浅的网络自我。

我(宾格)作为一个自我指示代词,除了语法规则外,是如何在语言中扩大自己的地位的?关注一下这个问题会很有意思。如果过度使用我(宾格),这种用法就会像野火一样迅速蔓延。现在,不仅青少年、老师,甚至在广播电视上,都在说“我(宾格)和我的好朋友”或“我(宾格)和我的妈妈”。

青少年可能会认为,通过自拍照,自己创造了一个更好的“自我”,一个更好的物品。但是我认为,每拍一张自拍照,对其进行修改,都是在毁灭或抛弃真实的自我。每拍一张自拍照,对其投入心力,真正的自我就会被削弱。这让我想起,在一些原住民文化中,人们相信每张肖像在某种程度上都在掠夺灵魂。在思考网络欺凌和阅读自残的相关故事时,我都在怀疑,网络自我是不是在惩罚真实的自我。

19世纪末期,美国心理学先驱斯坦利·霍尔(G.Stanley Hall)(有时被称为“青春期之父”)认为,青少年时期是“狂飙运动”(Sturm und Drang)或“暴风骤雨”的自然周期。在此期间,孩子往往会经历情绪波动、与父母争吵、参与冒险或危险的活动。因此,我们不能责怪互联网,但我们会开始警觉,并且认识到保护他们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我认为,宣布我所谓的支持技术社会项目(也就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发展技术)的时刻终于到了。是时候让科技行业加入这个项目,重视其产品带来的相关社会问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和妻子普莉希拉·陈(Priscilla Chan)承诺,将捐出他们99%的脸谱网股份,用于人类的进步事业。目前,这些脸谱网股份大约值450亿美元。我衷心希望,所有这些钱可以用来解决与社交媒体相关的人类问题。

有些事情,家长就可以做到,就从今天开始。首先,请记住,希望和需要被爱、被接受和培养的,是孩子的真实自我。要尽你所能,让孩子回归我(主格),不要让他们转向我(宾格)。通过对话,可以强化这一点。

?在询问他们的现实生活的同时,别忘了问一问他们网络上,有什么新鲜事。

?通过真实的故事,告诉他们现实世界的风险,然后告诉他们在网上,这些风险会演变,以及如何隐藏自己的弱点。

?讨论身份形成和身份的意义,分辨真实自我和网络自我之间的差异。

?谈论躯体变形、饮食失调、身体形象、自尊,以及他们使用技术的方式可能没有积极意义。

?告诉你的女儿,不要让自己成为性物品,然后告诉你的儿子,别把女孩当作网上的或其他地方的物品。

青少年的家长,如果你发现了一条色情信息,要坐下来,和孩子谈一谈。压抑住关闭或没收你儿子或女儿电子设备的冲动。当你让孩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时,他们会憎恨自己、恨你、讨厌自己的生活,如果再拿走他们的手机和电脑,你就剥夺了他们的整个支撑系统。对他们来说,这样做太过分了,因为他们需要发泄,需要朋友的帮助,所以要让他们发泄,找朋友帮助。最后,如果他们的网络生活出现了任何问题,一定告诉他们不要尝试自己处理。家长为青少年服务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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