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楼红霞：土楼艺苑，汀江乳汁红

汀江乳汁红

□ 廖文茂

我家住在永定河畔，我是喝永定河水长大的永定人。永定河是汀江最大的支流，汀江被称为客家母亲河，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我是喝汀江水长大的客家人。我喜欢写作，我生活在闽西红土地，我是喝汀江水长大的闽西红土地作家。汀江，是我红土地作品的母亲。今天，我要来写写汀江，写写汀江的红乳汁。我时常这样想，汀江水，不单单哺育过客家人，它还哺育过中国工农红军，哺育过中央苏区时期成千成万的革命先烈，哺育过众多的革命志士，哺育过伟大领袖*********。

汀江，红红的汀江水啊，您流进了*********的体魄。

汀江，长长的汀江水啊，您涵养了伟大的*********思想。

永定，曾经是一块红色的土地，掀开了土地革命的先河。早在1926年，永定在湖雷上南创建了福建省第一个农村党支部——中共永定支部。从此，永定的土地革命，有了党的核心领导，竖起大旗，蓬勃发展。1928年，永定在金砂率先点燃了“永定暴动”的熊熊烈火，创建了福建第一支红军部队；创建了福建第一块红色区域——溪南区苏维埃政府；颁布了以“抽多补少”为特色的《土地法》。这是继海陆丰、井冈山之后在全国最早实行分配土地的地区。*********二次入闽，一打龙岩后，随之解放永定县城。*********把永定土改经验发展为“抽多补少，抽肥补瘦”向闽西赣南推广，为创建中央苏区作好了前期铺垫。

今天，我的笔墨，或许不是集中在对汀江的具体的描摹上。但是，我写的是汀江儿女，闽西红土地上的人民。他们是喝汀江水长大的平凡而又普通的的客家人。我要写他们，怎样用汗水，怎样用乳汁，用大爱，用忠诚，用英雄崇拜情结，来滋养*********，来涵养*********思想。

让我先来说一个故事吧。故事的主人翁叫陈添裕，是一个猎户。

这个故事，我第一次听说，是在1980年代。那时，我还在永定城关中学教书。一天，我的邻居，是一个金丰里人，他知道我在练习写作，就主动给我说了金丰大山牛牯扑的故事。很显然，他的本意，是希望我来写写*********，写写*********如何在牛牯扑作调查研究，总结土地革命经验。但是，今天，我要写的是与牛牯扑有关的人，写与*********有关的人。写一个山村壮汉，关键时刻如何让*********化险为夷。

1929年8月21日，因“朱毛之争”而跌入政治低谷的*********，离开了红四军，辗转来到永定金丰大山隐居。隐居的山村，叫做牛牯扑，是一个革命基点村。当时，党组织指派当地村民陈添裕来照顾*********的生活起居。陈添裕，身躯高大，硕壮有力，是一个猎户。大山里的猎户们常常说，肯打三只大老虎，不肯打一只野猪牯。野猪牯的嘴筒强壮有力，被它撞倒后，会被它咬死。有一回，一条两百多斤的大野猪，掉到陷阱里，被陈添裕打了两铳后，忽然窜上来，一阵乱咬，把陈添裕的腿、胸都咬伤了。陈添裕临危不惧，抽出匕首，一刀捅进野猪咽喉，野猪这才咽了气。每当打到野猪，那四条腿，陈添裕就要慢慢地享用，补补他的腿和腰呀。虽说陈添裕是一个好猎户，却不识字，他不知道眼前已化名叫“杨子任”的杨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党组织特别叮嘱说，为了“杨子任”的安全，连性命也得搭上，而且要在所不惜，毫不犹豫。在牛牯扑住了一个星期后，因*********喜爱清静，陈添裕就在距离牛牯扑两里半的青山下，搭了一个竹寮，作为*********的书房。那里僻静、清幽、向阳，适合*********读书养病。有一窟山泉水泌出，叮当悦耳。周边竹林，婆娑起舞，颇有井冈山的竹林韵致。*********一来到青山下，就不肯走了。牛牯扑旧名又叫饶丰村，*********就饶有兴致地用毛笔写了一块牌子叫“饶丰书房”，挂在竹寮的柴门边上，一住就是28天。这是*********在永定隐居最久的住所。

一天，永定党组织给*********送来了一大叠报纸。*********如获至宝，他从报纸中看到了蒋介石分别和广西军阀、中原军阀冯玉祥阎锡山接连发生战事，无暇顾及二次入闽的红四军，正是红四军在汀江两岸建立红色根据地的大好时机，于是诗兴大发：“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洒向人间都是怨，一枕黄粱再现。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收拾金瓯一片，分田分地真忙。”果然应验，不久，红四军解放了铁上杭。至此，长汀、龙岩、永定、上杭，先后解放，连成一片，呈现“分田分地真忙”的大好局面。篇名之所以叫《蔣桂战争》，是因为此次军阀混战，蒋介石和广西军阀在前，蒋介石和冯玉祥阎锡山在后。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地方民团，纠集了300多号人马，从四面八方扑向牛牯扑。1929年9月17日，是*********这辈子永远难忘的一天。天刚亮，*********和陈添裕就起床了。正要吃饭，枪响了。在外围警戒的赤卫队员，与民团接上火了。这个时候，偏偏下起了一场大雨，把*********淋了一身湿。*********一受冷，疟疾病又发作了，连站也站不住。陈添裕二话不说，一蹲下，背起*********，就往雨顶坪方向转移。雨顶坪地处金丰大山的主峰天子岽下，只有几户人家居住，易守难攻，民团不敢轻易进犯这里。但从青山下到雨顶坪，只有一条狭小的羊肠小道可走，有三里路远，还得爬上一座悬崖峭壁般的杨婆磜。陈添裕背着*********，走了一里路，早已大汗淋漓。就在这时，民团叽叽喳喳的叫喊声已在四面回响。*********危机四伏。这时，陈添裕想起党组织的特别叮嘱，觉得重任如山，不敢有丝毫懈怠。陈添裕的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暖气，双脚的劲头更大了。前面出现一段泥巴路，刚才的瓢泼大雨，把这段泥巴路淋透了。陈添裕机灵一动，把草鞋倒回来穿，留下一串反方向的脚印……民团从一条岔路上追过来，头领看了看脚印，把手一挥，带领民团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就这样，关键时刻，陈添裕用智慧骗过民团头领，争取到了宝贵时间，终于背到了悬崖峭壁般的杨婆磜下了。陈添裕累得趴倒在地，大口喘气，尝试着想放*********下来。可是，*********正在发寒发热，根本站不稳身。陈添裕咬紧牙关，拼死一搏，又背起*********，爬呀，爬呀……终于爬上了杨婆磜，来到雨顶坪，与从牛牯扑转移过来的贺子珍会合了。

雨顶坪村口，山菊花正在绽放，在雨后初霁的时分，笑迎*********。

汀江水，是您哺育了陈添裕。陈添裕，是您让*********化险为夷。是汀江儿女，用智慧，用汗水，更是用忠诚，谱写了中国革命的传奇故事。1954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五周年大典。*********盛情邀请陈添裕到北京天安门城楼观礼。陈添裕因妻子分娩未能成行，叫他的弟弟代为觐见。*********一下就认出来了，说：“不是你背我。”可见，*********对“牛牯扑遇险”是刻骨铭心的，也是永世难忘的。有《*********诗词》研究者说，《采桑子·重阳》“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里的诗句“战地黄花分外香”就是隐喻“牛牯扑遇险”的那场战斗。而“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里的诗句“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就是隐喻*********“遇险而又脱险”时那种聊暗花明的惊心动魄的充满戏剧性的情景。

*********一生中唯一的隐居生涯，就是在闽西山村度过的。*********离开红四军，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数次遇险，但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是*********心里装着闽西人民，闽西人民心里也装着*********。让我来说说第二个故事吧。故事的主人翁叫孔金梅，是一个红嫂。

2014年10月，全军政治工作会议在红色圣地闽西古田召开。有媒体称是“新古田会议”。寻根溯源，正本清源，传承红色基因，不忘本，不迷途，是会议的鲜明主题。哦，古田是红色基因库！哦，古田是政治工作的源头。之后，传承红色基因一词就频频见之于报端。是呀，前些年，埋头于经济建设，政治工作有所松懈了，红色优良传统，有些淡忘了。再后，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一词，也每每见之于屏幕。因为隐蔽战线工作特殊，很多红色故事，被历史湮没得太久了，正亟待人民去挖掘整理，更渴望人民去传承弘扬。所谓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是指土地革命时期，共产党秘密建立的从中共中央驻地上海直通苏区的地下交通线，沿途设有近百个交通站。南方的一条，就是以上海为起点站，以瑞金为终点站，途径香港、汕头、潮州、大埔、永定、上杭、长汀。当年的周恩来、张闻天、王稼祥、瞿秋白、刘少奇、*********等，都是通过这条秘密交通线，抵达江西瑞金的。不久前，重走中央红色秘密交通线作家采风团的采风活动，在红色圣地永定金砂启动。于是，在永定堂堡竹林馆，我与故事的主人翁孔金梅相遇了。

竹林馆是一个交通站，站长赖德轩，孔金梅的丈夫。赖德轩与孔金梅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在那个时代，着实很新潮。赖德轩在湖雷读书，孔金梅在湖雷街上卖石花。十八岁的孔金梅，是湖雷街上的一枝花。刚发育成熟的乳房，坚挺，饱满，人见人爱。赖德轩第一眼看见就迷上了，常常借故来买她的石花吃。而孔金梅呢，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华，对赖德轩“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多放了蜂蜜。赖德轩是读书郎，配她这个卖石花的妹子，绰绰有余啦。之后，赖德轩就把孔金梅娶进家门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狐狸满山走。儒雅的说法是夫唱妇随。赖德轩是共产党员，孔金梅就帮共产党做事。

孔金梅的故事还得从牛牯扑说起。*********“牛牯扑遇险”后，接连转移了好几个地方，一站一站向上杭靠拢。1929年9月下旬，*********转移到了堂堡竹林馆，由赖德轩负责接待。住了几个晚上，又向合溪转移，由赖德轩夫妇作掩护，与*********贺子珍为伴，装扮成去合溪走亲戚的两对夫妇。于是，孔金梅也派上用场了，连她刚满月的儿子，也派上用场了，由孔金梅背着，一起去走亲戚。临走，赖德轩特别嘱咐说，这个“杨先生”……很重要，即使牺牲我们，也要保证他的安全。孔金梅点点头，明白丈夫嘱咐的分量。其实，孔金梅见过*********。二打龙岩前，*********来过堂堡，打土豪，分田地，让穷苦人民有田种，有饭吃。孔金梅见过他，知道他就是*********，是人见人敬的红四军统帅。可她不知道，*********为何离开红四军？虎落平川，身影孤单？

两对夫妇上路了，去走亲戚。在他们前面不远，有一个我们的同志，装扮成上山砍柴的樵夫。如发现情况，他就唱山歌。如没有听到他唱的山歌，就可以放心地往前走。在他们的后面，有几个赤卫队员，化妆成去合溪赶集的群众，远远跟着，随时接应。走了大约一个来小时，进入到合溪境内，一路平安无事。*********的身体已有好转，步伐很大，但他的湖南口音很重，不能随便开口说话。贺子珍虽说有身孕，但反应期已过去了，步伐也矫健。山路弯弯，山涧叮咚。山鸡偶尔会跳到路边觅食，林中的猫头鹰偶尔也会发出几声怪叫。孔金梅背上的婴儿正在熟睡。赖德轩心里在默默地祈祷，再走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可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同志唱起了山歌，而且唱得很急，可见情况特殊。原来，*********牛牯扑脱险后，地方民团判断*********是从上杭那边过来的，一定会原路返回上杭，就在毗邻上杭的几个乡镇，加强巡查。以50个民团编成一队，昼夜来回巡查。这不？一个民团头领，带着50个民团队员，正从合溪走向堂堡。情况万分危急。退，没路可退。逃，也无路可逃。打嘛，只有几个人几条枪，也不能打。万幸的是，路旁就是一座喀斯特地貌的石灰岩山包，里面有一个溶洞，姑且可以躲一躲。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碰的就是运气。于是，赖德轩带路，快速躲进了这座喀斯特地貌的溶洞里。后面的同志看见*********贺子珍躲进溶洞里，就赶紧往树丛中一钻，藏进大山里面了。

刚刚躲进溶洞里，孔金梅背上的儿子就醒了，哭闹起来。赖德轩狠狠地盯了一眼孔金梅。孔金梅快速解下儿子，奶头一捂，就往儿子的嘴巴上堵。溶洞外面，民团走过来了，叽叽喳喳议论，刚才好像有几个人走过来，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不见了？民团头领说，搜一搜，看看是不是*********那帮人躲进溶洞里了？有一个民团正走在溶洞边，就跑前去看，看到洞口处，两只蜘蛛正在织网，织好的蜘蛛网，已经把洞口缠住了。于是说，这洞口没人，可能是眼花了，看见了前面的什么人？民团头领又说，快到前面去看看，看看是不是*********的那帮人？只听“咚咚咚”地乱响，一队人马一阵风从溶洞口边过去了……

赖德轩出了一身冷汗，直起了腰。*********跟着直起身来，示意说，可以走了，风险过去了，赶快离开这里……后面的赤卫队员看到民团的大队人马走过后，又从山林里钻出来，跟在*********贺子珍的后面，保持一段距离，一路尾随而去。孔金梅依然抱紧着儿子，跟着大家走出了溶洞……当走到合溪乡石塘村的师俭楼时，感觉儿子怎么一动也不动，赶紧松开手一看，原来刚满月的儿子，因窒息过久，已经变冷了。孔金梅强忍住悲恸，没有在*********的面前，发出半声哀咽……

就这样，孔金梅的儿子，为了掩护*********，光荣牺牲了。牺牲在他母亲的怀抱里，牺牲在他母亲的乳房上。在土地革命时期，孔金梅的儿子，是牺牲的年纪最小的一位战士。才刚刚满月呀！这就是闽西苏区大嫂！这就是闽西苏区人民！她用对丈夫的爱，表现为对*********的爱。丈夫的嘱咐，就是党组织的嘱咐。丈夫的工作，就是她的工作。但，也不仅仅如此。*********为闽西人民谋福祉，闽西人民就爱戴*********。竹林馆的讲解员说，大爱美如山。孔金梅的乳房，是永定最美丽的乳房，是闽西苏区最美丽的乳房，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最美丽的乳房。

1929年，*********在闽西开展革命活动长达八九个月。有关他的故事，比如*********诗作呀，“朱毛不分家”呀等等，慢慢就在民间流传。1931年，中央苏区渐渐形成，闽西赣南连成一片。于是，*********一夜之间成为民间传颂的英雄，受到闽西人民的崇拜。让我来说说第三个故事吧，它与英雄崇拜有关。故事的主人翁叫赖茂基，是一个牛贩。

2016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各地报刊纷纷刊载红军长征故事，许多尘封已久的红色故事又重新抖落出来。有一天，看到报刊登载上杭县茶地乡官山村农民赖茂基，在红军长征后冒着杀头之罪，把*********《反对本本主义》这本小册子藏匿起来。等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由于战争的原因，原来红军机关携带的以及地方组织保管的小册子，全都散失了。于是，这本小册子作为《反对本本主义》的孤本，又奇迹般地出现在*********的案头上。我对这个故事感到十分好奇。于是，专程去了一趟上杭县茶地乡官山村，拜谒这个故事的发生地。

赖茂基虽然是一介农民，却以贩牛为生，是一个牛贩子，经常要在上杭县城过夜，无聊时就以《三国演义》打发时光，读的滚瓜烂熟，把牛市当作说书场。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说貂蝉风情戏董卓；说曹操煮酒论英雄；说诸葛亮草船借箭……说的最多的是周仓如何崇拜英雄，愿意放弃山大王的宝座而追随关羽扛大刀。周仓原是一个草头王，关羽败走麦城后遇害，周仓闻讯即从城墙上纵身一跳为关羽殉情。关羽不朽！周仓亦不朽！三国故事，英雄辈出。赖茂基三国故事看多了，慢慢也就有了英雄崇拜情结。

话说官山村不远有一处红军秘密兵工厂。一天夜里，受到民团袭击，交战到下半夜，枪声才冷落下来。第二天，赖茂基去寻找一条走散了的牛，意外地捡到一本小册子，是一册名叫《调查工作》的石印单行本，封面署名“*********”。这个*********，赖茂基知道，是建立井冈山根据地的*********，是歼灭郭凤鸣部解放汀州城的*********，是三打龙岩城歼灭陈国辉部的*********，是写“红旗跃过汀江，直下龙岩上杭”的*********，是写“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的*********，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大英雄呀。石印单行本的封底，印有“特委1930年8月21日翻印”字样。这个“特委”，就是“闽西特委”。原来，1930年6月，*********从江西省寻乌县启程，途径闽西上杭，开往长汀接受改编，为攻打长沙做准备。有*********诗作《蝶恋花·从汀州到长沙》为证。碰巧这时，*********与李立三的思想路线发生交锋。*********主张创建农村革命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革命道路；李立三却主张攻占大城市，照搬照套俄国十月革命模式。为避李立三的思想路线锋芒，*********只好把改写的《反对本本主义》篇名，作艺术性处理，改为《调查工作》，交由闽西特委油印发行……赖茂基捡到这本小册子，挑灯夜读，爱不释手，感觉字里行间隐含着无比深奥的哲学思想，似懂非懂，懵懵懂懂。之后，中央苏区根据地日益扩大，呈现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态势，让赖茂基对*********有了那种从《三国演义》里读书读出来的山区牛贩最原始最古朴的直觉：乱世出英雄，英雄造时势。*********就是这乱世间的大英雄，以后的天下，就是他*********的天下。

遗憾的是，后来的王明路线又断送了中央苏区的命运，红军被迫长征。红军走后，还乡团回来了，天天挨家挨户地诱惑恫吓，又哄又骗。如主动交出*********的重要书籍手稿，重重有赏。如私自匿藏红军散失的书籍文件，烧楼杀头。赖茂基开始变得战战兢兢，再也不敢挑灯夜读了。可是，要他乖乖地把那本小册子交出去，那简直就是在剜他的心头肉——因为他太爱这本小册子了。哎，周仓愿意生死追随关羽，为的是生也替关羽扛大刀，死也替关羽扛大刀。他赖茂基崇拜*********，虽然苦于生计，不能追随*********闹革命，但难道就不能为*********好好保存这本小册子？虽说查到可是杀头之罪呀！但是，藏匿得好，也是可以幸免逃脱的。赖茂基怀着某种侥幸心理，细细观察这座客家小院，忽然发现：把它藏匿在自己睡觉的房间里的屋瓦下方的那支撑木桁的土墙里最为安全。为了防潮，赖茂基把那本《调查工作》用油布纸小心翼翼地包好，装入一个木匣中，再进行藏匿与伪装……

1949年10月，举国翻腾，*********登上了天安门城楼……赖茂基满怀喜悦地取出那本藏匿十五年之久的《调查工作》，抚摸不已，一页一页翻阅，往事历历在目：当年红旗跃过汀江；如今红旗跃过黄河，跃过长江，跃向琼州海峡……*********，带领当年的红军，带领中国人民，缔造出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面向全世界，庄严宣布，铿锵豪迈。*********，大英雄呀……1957年2月，上杭县委征集革命历史档案工作队来到茶地乡开展征集工作，赖茂基一听说，就兴高采烈地把那本《调查工作》呈献出来，主动地呈献出来，无偿地呈献出来。他还对工作人员说，拜托呈送给*********。于是，一级一级往上呈送。上杭呈送龙岩，龙岩呈送福建……等呈送到*********的案头上时，已经是1961年1月了。*********看见这本发黄了的《调查工作》，喜形于色，连连说道，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了！

1964年，经*********亲自审定，这本《调查工作》小册子被编入《*********著作选读》公开发表，篇名由*********亲笔改为《反对本本主义》。*********欣然写下了这样一些话：这是一篇老文章，是为了反对当时红军中的教条主义思想而写的，那时没有用“教条主义”这个名称，我们把它叫“本本主义”。写作时间大约是在1929年1月至1930年8月这一时期内，地点记不清楚。先是写了一篇短文，后来觉得此文太短，不足以说服同志，又改写了这篇长文，内容基本一样，不过有所发挥罢了。当时两文都有油印本。题名“反对本本主义”，是在寻乌县写的。之后，《*********选集》第一卷再版时，该文又被增补进去。

《反对本本主义》一文初步形成了*********思想活的灵魂的三个基本方面，即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它是*********思想的最重要的一块基石，是*********思想形成的重要标志。它的第一次第二次单行本的印刷发行是在闽西，最后的孤本又出现在闽西，假如没有了这本孤本，*********思想的体系，就不像现在的这般清晰与完整了……我时常这样想，闽西人民对中国革命的贡献，不单单是草鞋，也不单单是军粮，甚至不单单是英烈名单，它还有闽西人民对*********的英雄崇拜，以及对*********思想的懵懵懂懂的爱，如获至宝的爱，不忍割舍的爱，最后又不加任何附加条件主动奉献出来的爱。这就是红色精神呀！

福建河流多由西向东入海，唯汀江独南。按八卦图示南方属丁，“丁”字旁加上“水”字，故名汀江。汀江全长300多公里，南流至广东大埔三河坝，分别与梅江、梅潭河交汇后，始称为韩江，再流向潮州汕头，注入南海。汀江于宋朝打通至潮州汕头的航运，实现山海贸易，富庶了一方水土。缘此，周恩来由衷赞叹说：“汀州，是红色小上海。”朱德高度赞誉说：“长汀，果然是中国革命历史的一个转折点。”1929年3月，红四军首次入闽，攻占汀州，得到自下井冈山后的大休整和大补给。在富庶的汀州古城，红军历史上第一次统一穿上军装，戴上军帽；红军第一次给官兵发大洋作军饷；红军还向上海的党中央秘密汇去一笔数额可观的大洋作经费反哺。*********一见钟情闽西红土地。在汀江河畔，在辛耕别墅，*********心潮澎湃地描绘着红色根据地的宏伟蓝图：“以赣南、闽西二十余县为范围，从游击战术，从发动群众以至于公开苏维埃政权割据，由此割据区域以与湘赣边界之割据区域相连接。”两年后，这一宏伟蓝图，旋即演变发展成为中央苏区。这就是*********思想的伟大啊。哦，汀江，红红的汀江水，您就像母亲分泌的乳汁，默默地滋养*********。哦，汀江，长长的汀江水，您默默地涵养伟大的*********思想。历史往往带有偶然性，但历史更有其必然性。因为“朱毛之争”在闽西公开化，于是就有了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有了“思想建党，政治建军”原则的确立。因为林彪“红旗到底打得多久”的困惑是在闽西流露出来的，于是*********就在汀江河畔撰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加以解惑，诞生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理论。因为抵制李立三走城市暴动和攻打城市的俄国十月革命模式，于是就有了《反对本本主义》一文在闽西的初稿版和改写版。还有《才溪乡调查》，还有《关心群众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等等，这些光芒四射光耀寰宇的光辉著作，是*********思想的重要基石。

汀江两岸，啊，闽西红土地，是*********思想的重要发祥地。

啊，汀江，我爱您！我要为您唱一首闽西红土地母亲的赞歌！

汀江水，红又红，

汀江滋养*********。

汀江水，长又长，

汀江涵养*********思想。

制作:吴丽仙 主编: 刘永良 监制: 苏冠生